“武学一途,形虽不同,道则一样,至刚必柔,至凶必吉,至吉必凶,至难必祥,至胜则败,是以天地万物,终究只是在一个圆里运转。”
“哈哈哈哈。”老者仰天长笑,再次往慕飞卿杯中斟满清茶,“只为此言,当浮一大白。”
“请。”慕飞卿平平端起杯子,
朝老者示意,两人相对一饮而尽。
“未知阁下如今,打算往哪里去?”
“随遇而安。”慕飞卿答得格外坦然。
“有理。”老者再次举杯,“那就但愿我们,有缘再会。”
“有缘再会。”慕飞卿言辞恳恳,再敬老者一杯,方起身告辞。
夫妻俩行出一段路,俞天兰刚要就不解之事询问慕飞卿,后方忽然传来一声呼喊:“慕先生,请留步。”
慕飞卿站住脚,却见一人大步流星追来,正是老者的大弟子,他走到慕飞卿近前,也不说话,先扑通一声跪下,冲着慕飞卿连连叩头:“请先生赐教。”
“你这又是何必?”慕飞卿摆摆手,“起来吧。”
“不。”对方额上青筋一根根突起,“适才是小弟眼拙,不曾识得真人面目,骄傲自狂,还请先生赐教!”
慕飞卿转头朝左右瞧瞧,见已经有不少路人站住脚步,转头朝他们看过来,遂弯腰扶起对方,温声道:“你且起来,随我去一处僻静地。”
“是。”
慕飞卿转头,不言不语,朝城外的方向而去。
一路行至郊外公园的凉亭里,慕飞卿方才停下,指着公园里的石桌道:“坐。”
对方在他面前坐下。
“把你的手给我。”
对方把手掌搁在石桌上,慕飞卿仔细查看着他的掌纹,半晌方道:“你幼年体弱,为友伴耻笑,是以发奋习武,欲强己身,是也不是?”
“正是如此。”
“可是如许多年来,你却始终感觉自己进阶不大,是也不是?”
“是。”
“那,依你看来,是什么缘故?”
对方沉默。
“你一味贪多,凡有点名气的拳法掌法枪法棍法,必要瞧个究竟,仔细研磨一番,又爱参加各种样的比赛,想打出名声,是也不是?”
“是。”对方微微挑起眉头,“这有什么不对?”
“你习武,也有十年了吧?”
“是。”
“可曾领悟武学之精要在哪里?”
“武学之精要?”对方觉得很有些莫明其妙。
“如果想不明白这个,你一辈子,都只是武夫,而不是大师。”
男子再次起身,屈膝跪在慕飞卿面前,再次重重叩头及地:“请先生赐教!”
“欲为寻道者,末相不足取。”
“欲为寻道者,末相不足取?”男子低声喃喃,他觉得有些懂了,然而更深的,却还是迷惘。
“求胜,反败,欲速,不达,欲近,却远,欲远,却近。”慕飞卿非常淡然地交代完,站点身来--这世间至上无形之道,能悟者少之又少,凡众人等皆只见眼前之世相,如何能逐千年无形之道?倘若不开悟,再怎么说,也是惘然。
他们夫妻俩联袂去得远了,可那男子却仍旧跪在原地,整个人形如木雕。
“阿卿。”行出一段路,俞天兰忍不住轻嗔道,“你对他说的那些,是不是太难了?”
“世间至难之事,往往也至易,只看行此事之人,是否足够心诚,心诚则万事万灵,心不诚,则终其一生一事无成。”
大街上人潮纷纭,各色人等来来往往,慕飞卿在街口立住,极目望去,忽然淡声道:“瞧见这些人了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