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厨房烧水周家兄妹泡茶喝,打开冰箱,发现了一大盆排骨,全是子排,手指头长短,又新鲜又漂亮。冰箱里还有他不喜欢吃的黄瓜和冬瓜,鲜嫩欲滴地摆在冰箱最上面那一格,王培“啪——”地一声就把冰箱门儿给关上了。
一会儿他保管回来。
可是,一个小时过去了,他没有回来;两个小时过去了,他还是没有回来……
王培有些坐不住了,她借口上了好几次楼给敖游拨电话,起初是没有人接,到后来索性就关机了。
他这算什么?离家出走吗?就为了那么点儿事儿?她还没怎么说他呢!
吃晚饭的时候总该回来吧。
晚上王培亲自下厨,红烧排骨做得又软又香,颜色也诱人,她还特意把黄瓜切成条放在锅里炖,一大盘端出来,周柏婷馋得口水都快出来了。
周锡君似乎很惊讶王培会做饭,更惊讶还能做得这么好吃,“我以为——”他想了想,好像在犹豫不绝到底用什么词语,“我以为画家…会比较不食人间烟火……”
王培还没回话呢,一旁的周柏婷就哈哈大笑起来,“不食人间烟火!得了吧,王培培她就是个吃货。你可不知道她对吃的有多讲究!”
她才不是,敖游那样的才叫吃货!
可是,排骨都吃完了,敖游还是没有回来。
外头的雨一直下得很大,王培透过窗户可以看到瑶河的水涨了有半米。再这么下下去,只怕今儿晚上就得发洪水。她家地势高也就罢了,坡底下的几十户老房子怕是要遭殃。还有敖游——那小子到底去了哪里?
王培在他的房间里找了半天,行李什么都在,应该不是就此告别,可是,他居然连钱包都没带。这会儿也不知道吃上饭没有?他不会气得晚上还不回来睡觉吧!
因为外头一直下雨,王培就留了周家兄妹在家里住。周柏婷和她住一屋,又另收拾了一间许久没有住过人的客房把周锡君安置进去。
天快黑的时候周锡君忽然问她,“那个敖游是不是生气跑出去了?我们要不要去找他回来。”
王培摇头,外头又是风又是雨的,一个不小心就会滑倒,真这么冒冒失失地出去找人,人找不回来不说,到时候反倒另折进去。
她上楼给老铁打电话,给刘二妹打电话,给风景管理处打电话,甚至给小镇上的酒店客栈打电话,可是大家的回答都是一样的,根本就没瞧见他的人影。他这么一个大活人,能去哪里呢?
早知道…早知道……
早知道她就把他狠狠骂一通,然后再绑起来。这混蛋小子,还真当自己是大爷了,才说了他两句,就学人家玩离家出走。等回来了,看她不好好教训他一顿。王培又气又怒地想。
一晚上她都基本上没怎么睡,好几次听到外头风吹得树枝响了,就以为是敖游回来了,赶紧披了衣服下楼去看,院子里却只有风和雨,还有打落的香榧树的树叶,落了一地的绿。
第二天早上,雨总算小了,但还是淅淅沥沥的,天也依旧沉着,好像心情很不好的小孩子。
小镇的石板路被水给淹了,好在淹得不算深,刚没过脚,水尚未渗进岸边居民的家里头,有惊无险的样子。
镇上的孩子们倒是开心,光着脚丫子欢快地跑来跑去。瑶河里的鱼都浮上来了,有手脚利索的小孩子靠在门槛上一抓就能捞到一条。年轻人们索性折了树枝将捞来的鱼全都窜起来,就在水里头拖着走……
周柏婷的老公陈夔过来接他们,从上头的卧龙潭宾馆过来,再从后门进的屋。吃了早饭后,他们几个人就一起回了j市。
等他们一走,王培就赶紧换了拖鞋短裤出来找人。
突然的大雨使得许多游客滞留在镇上,酒店和客栈都住得满满的。王培找了好几家,都说没有这个人,她连菜市场都去问过了,可大家伙儿只记得他昨天上午过来买过菜。这个敖游,就好像忽然消失了一般。
他还能去哪里呢?
王培狠狠地灌了一大口水,抹了把脸,决定去卧龙潭碰碰运气。
那么大的风和雨,他总不至于一直待在那鬼地方吧。
可是,等她艰难地走到瑶河上游,居然还真瞧见了他的人影。他没有穿昨天那件高档衬衣,就套了件白色的t恤,□是条宽大的短裤,光着脚,身上湿哒哒的,头发都贴在头皮上,脸却红红的,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不知对着水里在自言自语什么。
“敖游!”王培隔着水潭高声地唤他的名字。
他听到声音猛地抬起头来,嘴扁了扁,眼睛里顿时蒙上了一层水汽,很委屈的样子。
王培的心顿时就软了,其实——何必跟他这么个孩子气的人生气呢。“你过来。”她声音不由自主地柔和起来,轻轻地朝他招手,“我们回去。”
这回敖游一点也没矫情,三两步就跳了过来,笔直地站在她面前。离得这么近,王培这才发现他好像有些不对劲,他的脸上有两处伤痕,虽然没见血,但却刮得红红的,看起来有些吓人。脸色有些不自然红,鼻尖也是红红的,眼神迷迷糊糊的样子。
王培伸手去摸他的额头,烫得怕人。
“哎呀你这小祖宗,发烧了知不知道。”
她半扛着他一起回去,敖游死沉死沉的,整个身子都往她身上倒,还时不时地发出像是痛苦又像是撒娇的呻吟。可不管这么多了,先把人弄回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