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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熙宁十一年,是西夏的大安四年。
几个月以来,兴庆府都一直显得有点死气沉沉。
熙宁十年的几场战争,其实宋朝与西夏都准备不足,无论对哪一方来说都称得上有点冒险的战争,最后却是宋朝取得了胜利。西夏在这一年的战争中,损失了四成的精锐,横山地区控制权的易手眼看也是早晚间事,没有人提得起兴致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有的人都明白,若非因为老天保佑,结果一定会更糟。
而最糟糕的是,在西夏国,几乎每一个握有权力的人,都能嗅到某种不祥的味道。
这是个真正只剩下沙漠了的白上国。
西夏王宫。
“太后。”嵬名荣的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焦虑。
梁太后瞥了他一眼,缓缓说道:“天还没有塌下来。”
“太后,遣使向宋辽同时称臣,是迫不得已之法。但若接受辽主的要求,与辽主夹击杨遵勖,却一定会激怒宋朝。我大夏兵力已疲,士气低下,岂堪再战?”
“结辽抗宋,是唯一选择。宋朝欲亡我之心,路人皆知。他们若有余力攻我,我们便是不激怒他们,他们也会找借口来打。”
“但毕竟可以拖延时日,恢复实力,静待有变。只要能拖过几年,辽主英武,必然平定杨遵勖,他又岂能容宋朝来亡我大夏?至少宋军也须忌惮契丹,不能出全力与我作战。若此时激怒宋军,其举国来伐,契丹亦无能为也。请太后三思。”
“待辽使来后再说罢。”梁太后没有兴趣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我听说外间有人上表,要相国罢相?”
嵬名荣迟疑了一下,道:“确有此事。”
“那他们想让谁代相国为相?”梁太后冷笑道。
“以仁多澣呼声最高。”
“仁多澣?”梁太后讥讽的笑出声来,“他敢来兴庆府么?”
“是……”
梁太后的脸色突然一变,怒道:“若非仁多澣贻误军机,石越都已成擒!又岂会有败军辱国之事?1
嵬名荣的嘴唇动了一下,却终于没敢替仁多澣说话。
“他若敢来兴庆府,我必取他人头。”梁太后冷冰冰地说道:“辽使来国之事,你亲自去迎接,莫要声张出去。”
“是。”嵬名荣虽然不赞同梁太后的意见,但是他也知道,此时此刻,辽国是万万得罪不起的。而辽使,也是绝不能出差错的。
“再派人去董毡那里,若是他肯答应和亲,我愿意将康乐公主许给他儿子。”
“是。”嵬名荣欠身应道,一种屈辱的感觉从心里头冒了出来。不要说康乐公主是梁太后最疼爱的女儿,单单是女方主动要求和亲,便已经是极大的耻辱——这哪里是和亲?这分明是献女!
但这一切,都必须忍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