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这么想,自然是考虑到刘焕对傅家另眼相看的态度。傅家想要借机引导刘坦渡“迷途知返”,也不无可能。
温娉更倾向于前者:“傅家与刘家的交情应该还不至于让一位巡抚冒着赔上一个女儿的风险,亲身涉险。”
刘夫人提醒:“同行的还有傅家四公子和两位武王。”
到底谁在涉险,还未可知。
裴元瑾在南虞的战绩,堪称声震寰宇、名动天下。武王坎儿、砍武王,听着像调侃,却难掩背后的敬畏恐惧。
加上鹿清和傅希言,傅辅带来的人不多,战斗力却很惊人。
温娉叹气:“我也没想到,他们居然能及时从南虞赶回来。”
早在宜城,三长老便与他们交过手,惨败而归,当时便认定与刘家联姻,裴傅两人是最大变数,没想到他们后来去了南虞。
她以为他们去南虞是想干涉内战,毕竟上次他们就轰轰烈烈地闯进了皇宫。一个国家的兴起与败亡,岂止朝夕,她估计他们没个一年半载的,绝对回不来,谁知道,一夜之间,裴元瑾连灭三大决定高手。
这样的战绩,怕是师一鸣复生,裴雄极下山,也未必能复刻。裴元瑾究竟如何做到的?
想到裴元瑾,温娉心中闪过一丝异样,却很快压抑下去。人生短暂,实在不该浪费心思在一些注定无缘的人身上。
刘夫人说:“谁会想到,乌玄音一死,南虞皇帝便会和谈呢。”
为免南虞内战之际,北周趁火打劫,在开战之前,秦效勋和秦昭两人就分别联系过北地联盟和蒙兀,得到他们屯军北境的积极回应。这是考虑到北周如果想趁火打劫,必然就近调遣南境大军,届时,建宏帝必然会插手南境军务,对北地,对刘坦渡,都会徒增变数。
如果知道南虞内战结束得这般顺利,北地就该按兵不动,由着建宏帝白费力气地折腾一番。
温娉收敛心神:“建宏帝派出的使者已过汉江。”
刘夫人问:“来人是谁?”
温娉说:“明面上是张阿谷,暗地里是秦岭派的楚少阳。”
刘夫人张口欲言,眼角余光瞥见上座的刘坦渡,又改了主意,问道:“将军以为如何?”
会议开始之后,他便一言未发,此时被问起,才淡然道:“这两人都去过洛阳。”
温娉不知为何会提到洛阳。
如今的洛阳已经不是前年中秋刚过,建宏帝一声令下要迁都时的香饽饽了。因为皇帝迟迟不迁都,朝中风向转变,甚至有阴谋论说迁都只是皇帝抛出的诱饵,其目的是消耗各大世家的财力物力人力,三皇子在洛阳等同深陷泥沼,已成弃子。
她正要答话,就听刘夫人说:“是,他们去洛阳的时候,傅希言也在。”
于是话题在转了个圈以后,又回到了原点。
建宏帝此时派出两个可能与傅希言关系不浅的人,显然是意在沛公。
温娉下结论道:“傅家这次来,背后一定受建宏帝指使。”
说完这句话,她心中略微舒出一口气。
她与刘焕的婚事,既
是听从命令,也是为了北地联盟的利益。若刘焕与傅家小姐两情相悦,情比金坚,又有傅家在旁助力,她作为第三者,要完成任务自然要吃力许多。
就像他们猜不到傅家的家庭会议得出刘焕非亲生的结论,傅家也想不到,刘坦渡会从皇帝派出的两个人选联想到傅家此行不善。
双方此时好像在参加一场博弈,尚未正式交锋,已开始在边边角角布局。
刘夫人说:“我记得傅轩与将军还是故交,他此次归来,将军表面上未曾相助,暗地里却提供了不少方便。若是傅家知难而退,主动退婚是最好。再不济,保持中立,两不相帮,也是帮了忙。”
刘坦渡明白她的意思,是希望自己能够劝说傅轩,但他自觉希望茫然。
他最终走到这一步,是各种原因叠加的结果。傅轩没有经历过自己的经历,他的哥哥还好端端地做着湖北巡抚;他的妹妹与海西公世子夫妻恩爱,琴瑟和鸣;他没有孩子,但他的侄子一个比一个出色……他自然感受不到自己的痛苦煎熬和仇恨,又怎么可能愿意与自己联手。
别说袖手旁观不是联手,建宏帝既然让傅家做先锋,傅家临阵退缩就是渎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