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忘了,她的小马奴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犟种,找不到她,自然会一直找,直到被巡城的守备赶回去,不允许再找。
“我怕到宵禁还是找不到你,揭发不了我看到的东西,但是又很担心,所以趁着最后一刻钟去找瑛瑛支了银子,去铁匠铺子买了匕首,去药铺买药,把能救命的东西都备了遍。”
所以才有准备,在虞焕之进马车的时候拔出匕首,以命相护,才有准备给她挑一件不算昂贵,但起码柔软的衣袍。
得亏贺云铮的提前准备,现在的情况才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两人都不提,他怀里揣着匕首和药回府,那夜是怎么过的,睡了还是没睡?
还是攥着冰冷的匕首,在耳房的小窗缝里盯着别院的大门,一守就是一宿?
贺云铮一口气说完,颇显得困窘,慢吞吞松开了洛嘉的手。
洛嘉亦难得沉默,自从两人关系和睦,贺云铮少有像昨天一般愤怒,可当时气到发抖他也只会吼一句——
我为了你的安危急得不得安宁!
今日如果她不问,这些事大概还会一直埋在他的肚子里,埋烂掉也不让她知道。
他果真从不夸大,也不会邀宠。
洛嘉头一次觉得,或许自己应该再稍微对他好一点,免得他这么认真尽忠却悄无声息,说不好哪天就一个人死在角落里了……
“已经没事了。”贺云铮却突然清声打断了洛嘉的思绪。
洛嘉微顿,抬眸看他,少年人面色已经恢复了平静。
虽然他还被洛嘉拽着衣襟捧着脸,微微有些窘迫,可露出来的眼眸清澈干净,和这昏暗的小巷几乎格格不入。
“郡……阿,阿姐。”
贺云铮舌头有点打结,磕磕绊绊小声念叨了声,随即很快重新组织好语言,轻声再次宽慰她:“我没事了。”
他身如青竹,颀长挺拔,犹豫很久,缓缓道:
“我想了很久,昨天突然发脾气……确实是我不对。哪怕抛开全部,我和瑛瑛的命都是你救的,签卖身契的时候我就下定过决心,不管发生什么都会保护好你,不论你如何安排计划,告不告诉我,我都始终如一地对你就好。”
“所以你不要因为我难过。”
终归他们此刻安然,事情没到最坏的程度,只要人还活着,那就是最好的。
贺云铮掏心掏肺地给洛嘉说完,又害怕她不满自己的忠诚全来自于身契和报恩——
虽说他也不知道这份害怕从何而来,他至今都没能彻底想清楚他和郡主到底是什么关系,但不妨碍他想努力做到周全完整:
“我不是在赌气!也不是撇清关系!只是……不论从前怎么样,以后我都不会再质疑你了!哪怕……哪怕有疑惑,我也绝对会好好问清楚的!绝对不会再发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