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交握着手掌,在这般动荡中,神思不由又飘忽回了驿馆,飘忽回了刚刚一瞥重逢的少年——
贺云铮当真运气不好吗?
不,他运气很好,哪怕自己心狠手辣利用了他逃离,可到底留下了大部分心腹,那些人与贺云铮都是旧识,表面狠厉可私下必然放水。
况且,秦恒的人已被神不知鬼不觉下了药,初时不显,真对上阵,绝对挺不了多久。
洛嘉喉咙绷得紧到发苦,可她的面容却绝不会露出一丝难堪悲伤。
鲜血被柳絮般的大雪覆盖,马车重新启动,车轮留下的辙印与尸体也一并被埋进了地下。
即刻起,秦恒不会再找到她,无人会再找到她,若建隆帝拉得下这份脸将她一并拉入秦恒的阵营通缉,她便也敢挣个鱼死网破,把这群人的嘴脸公之于众!
就让他们狗咬狗,就让他们自己斗得天昏地暗,从此都与她无关——
贺云铮若逃不出去,就是他命该绝于此,
……亦与她无关。
然而事与愿违,洛嘉与她带出来的几个侍卫在原定好的小镇上等了足足三日,都未等到刘召与虞焕之前来。
虞焕之还好说,她逃出来的路上已经确认了那些药的药性,秦恒的人挺不了多久,对方长久不来,十有八九只是在掩人耳目,为避开身后追兵。
但刘召呢?
洛嘉离京时不动声色,正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好方便刘召紧接其后布置好后手跟上她。
刘召心思敏锐,按理说不该出岔子的……
“郡主,要不我们先往南去?”侍卫咳了几声,小声建议。
洛嘉沉默未语。
秦恒必然已经猜到了她的打算,往南边去的路上不说已有重重追兵,但定安排了人守株待兔。
她看了眼几人,虽然那夜靠着暗算,以少敌多赢过了秦恒的人,但几个侍卫多多少少也挂了伤。
她不是不顾手下死活的人,沉默许久,洛嘉咬牙:“再等两日,你们暂且修养。”
两日,不论是谁来,她都立即启程。
但两日过去,洛嘉只等到小镇上传来的京中喜报,道是齐国公凯旋,生擒辽人可汗耶律衍,圣人大喜,于宫中设宴,一通嘉奖无数兵将。
其中最有名的当属一名才十七岁的小将,据闻对方在疆场大放异彩,更是暗中亲自押运耶律衍回京!
这是何等功勋,这不得直接封候拜将?也不知他在殿前被钦赐了多少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