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叹了口气:“欧阳部长告诉我了,搞砸了,对不对,白白浪费了我一个多月的精力,真想不到还有林启正都搞不定的事情。”
“事情没你想象那么简单,林启正怀疑其他六家串通投标。”
“那也总得有内线才能搞这个,内奸找到啦?”高展旗一点就通。
“你千万别外泄,只是怀疑阶段!”我说着就严肃起来,这事情可大可小。
“邹雨,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心痛林启正了?我看他极少这么狼狈过,还真想看看他当时的样子。”高展旗竟然有点幸灾乐祸。
我努力放空地心瞬间丝丝抽搐,高展旗还在说什么,却显得很遥远。
不想再继续,于是喝道:“高展旗,你少说风凉话,这次投标搞砸了我们所的续期也完了!”
高展旗一听,也泄气,喃了句:“好,都是我不对,行了吧。”末了,好像记起什么一样“我旁敲侧击了谭应宏很久,他守口如瓶,你俩总要交待清楚,我好歹也算个媒人啊,吊着多难受。”
我已没有心情再讨论谭应宏,只应了句:“以后再同你说。”就直接按掉。
下午三点五十分,我准时代替高展旗参加致林的临时股东会议。进入会议室,中高层经理已基本入座,大家都会见风使舵,知道老板心情不好,只有战战兢兢地自保。
会议人员还是周六那些人,只是少了林启重,多了林董。林董脸色平常,听着业务部长重述今早投标情况,眼睛却一直盯着林启正,林启正却浑然不觉,只一味看着桌上的烟盒深思。
我尽量躲在欧阳部长背影里,眼睛不自觉地望着林启正,看他微皱的眉头,真想用手慢慢把它抚平,内奸究竟是谁?我也极想知道,可我明白必须要有证据才能分析和定罪,主观武断只会乱上加乱。
突然,林董似发现什么一样把目光转向我,我收不及,被逮个正着。两秒后,我下意识转头看向正发言的业务部长。余光瞄到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然后再转向林启正。
心里有如偷东西被当场捉到一样惊慌,他该不会还认为我存在非分之想吧,想到这我就是一万个口都说不清。可自问,邹雨,你自己何尝不是还有丁点幻想呢,幻想就应如肥皂泡一样绚丽,终将破灭。
努力深呼吸几次后,把心思回归到这次会议中。这种带着马后炮意义的总结会议实在是一个仪式,林启正虽独力承担一切责任,可林董却没有表态,连脸色都没变,众人只好一味中立。就这样,会议在两个小时后终于散会。
我赶紧跑路,一马当先就直奔电梯,下到一楼才喘了口大气。可下班大潮时间,的士几乎都是满载,我只能一次又一次看着满载的的士从我面前闪过,带过阵阵难闻的焦油味,原本,生活中处处充满无奈,如果机会总不留给你,那该怎么办呢?随波逐流,还是努力争取?这个问题问倒了我。
感觉很久,还是没有空乘的的士,无力感压得我很烦闷,身后有人喊我,回头一看,欧阳部长小跑上来,低声附我耳边说道:“邹律师,刚好从楼上看到你,就下来了,林董请你到他办公室去一趟。”
我扭头咨询地看向他,问:“欧阳部长,知道林董找我什么事吗?”
“他老没交代,不过林董今天心情不好,”说完耸耸肩做无知状,然后又悄声说“估计是今早的投标之事,反正小心点。”
我只能点头,与他一道返回致林,电梯前,直接按了九楼,看着电梯灯一闪一闪地下降的数字,无数个猜测涌上心头,为今早投标之事?不像,老早听说他不过问具体经营业务。难道是……忆起会议上看我的眼神,难道是,再次警告我远离林启正?就如谭应伟警告我离开谭应宏一样?“我不允许任何有目的人接近我身边”谭应伟的话是那么直接,而我对于林启正同江心遥的美满婚姻来说也是个污点,或者是颗□□吧,终还是要铲除为妙。
电梯“叮”的一声响,我边想边走进去,差点撞到一个人身上,熟悉的香味让我刹时倒退,狼狈地站稳后才低头喊了声:“林总。”
没敢抬头看,只盯着他黑亮的皮鞋,鞋停了下,接着走出我的视线,电梯合上时,只见他渐行渐远的背影。
林董的办公室依然富丽堂皇,他已坐在大班椅里等我,见我进去,伸手示意我坐在他的对面。待遇还是同上次一样,因为我进来至今还没看出他慈祥平静的脸上有任何变化。
“这么久不见,邹律师还是没变,一样的能干。”又是先给个甜头。
“林董过奖了,我只是代所里高律师来开会。”我暗想应对还算得体。
“听说高律师到香港出差了?”
“对,同所里郑主任一起到香港参加致林房地产的律师顾问投标。”
看来林董该知道的还真一件不落。
“哦,原来如此,启重同我反映过此事,感觉同一律师事务所共同服务两个相关单位之间会不会造成业务冲突,让我支持致林换法律顾问。而启正也找了我,竭力反对致林换法律顾问。邹律师,按你说法,这应当如何解决?毕竟我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很头痛啊。”说着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像很为难的样子。
都不是我猜测的结果,我该如何回答呢?凭着利益,我当然应当支持林启正,而这样未免显我私心过重,支持林启重那无异于判了所里死缓,这个本是个死胡同的问题。……又或者,林董在试探我?这种问题在他面前只是一句话的问题,本应不该问我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