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昂头看天,抱着双肩,若有所思地深深吸了口气:“邹雨,你知道吗?我很久以前就知道你同阿ken的事。那时候alan把照片副本直接送给我爹哋,他只想等着看弟弟的好戏,没想到爹哋只把我叫回去,郑重问我,爱启正吗?我毫不犹豫地答,爱!于是,一切照原计划进行。”说到这,她自嘲地笑了下“我那时候多傻,自信满满地以为‘爱’就是英文中的“love”,启正不也总拍我头宠爱地对我说‘iloveyou’吗?可后来我特意请教了我的中文老师,才知道,‘love’原来在汉语中可以理解为很多种类的‘爱’,如今想来,他只把‘友爱’留给了我。”
她说得很慢,还是带着浓厚的广东腔,这次鼻音很重。
我此时也不想打逛语,直接说:“江心遥,也许我们爱他的方式不同,可我们都有同一心愿,都是想他过得幸福,在香港那次我知道,你可以给他一个和谐的家、坚实的后盾,而这些如果我来做,也不见得更好。”
她听后终于第一次转身正视我,又是用那种天真的眼神打量我,我坦然回视,她终究把眼神放开,柔声叹道:“对啊,我同阿ken的确很般配,什么都很好,就像你说的很‘和谐’,可‘和谐’就意味着平淡、毫无生气,所以我这几年每每回到那个太过‘和谐’的家时,都有种窒息的压抑,很想逃开呼吸自由的空气,我总要努力找共同话题同他谈,可阿ken总是兴致缺缺,我的任何相法他都只说好,就只是‘好’而已,这就是我和他之间的危机所在。”
“那你们谈过吗?”我不由紧接着问,我想我的行为一定很搞笑,怎么可以如此心平气和地同正室在一起讨论她的丈夫、我所爱的人。
可此刻的我真的毫无私念,我的心情?还好,很安宁。
“他从没给过我这个机会。他宁可偷偷自残也不尝试与我推心置腹,这说明在他的精神境界里,对我根本就是独立的、封闭的。”
说完,她果决地从背包里拿出个精致的盒子,也许用力大了点,背包拉链拉环居然断了,她没管,把盒子双手递给我。我潜意识往后退,问:“这是什么?”
她苦涩地笑着答:“物归原主。本来我以为这是阿ken在我生日那天给我的惊喜,结果是我自作多情,……你打开看看就明白。”
我接过,打开一看,是块精致的女表,白色的表面配上黑色的指针,简单中极显奢华大气,杜佛的表。
江心遥在旁提醒:“你看看秒针。”
我这才发现那条黑色的细小的秒针顶部反射出微弱的白光,仔细一看,白金镶嵌的两个缩写“zy”。我合上盒盖,心想,他果然记得履行了他的诺言。哎……可由江心遥亲手把它交给我,心梗着莫名的情愫。
此时,她电话响,她抱歉朝我笑笑,走开几步接起。
只隐约听到她礼貌地回绝:“rry,我已经没有权力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对,请您找他的直系亲属,好吗?”
回来时一脸平静地伸出右手对我说:“邹雨,我和阿ken的事是我们的事情,此后你和他的事是你们的事情。我答应了林伯父去看他,要走了。goodbye。谢谢你肯听我谈这些。”
“不客气。不过不好意思,我想你现在跟熊猫握手比跟我握手舒服些。”我憨笑道。
她这才注意到我的伤手,不好意思地解释:“对不起,我忘了你手没好。”思考了下,又说:“你比我有勇气,起码我那时候忘记了我还有一双手。还是握个手吧,你的手比熊猫的手还珍贵。”
我被动地伸出右手郑重同她握手,她双手握住,轻轻拍了下,她掌幅较宽,手指光滑修长,保养很好的一双手,我心想。
她松开手,对我笑笑,还是那种天真无邪的笑容,潇洒地转身向远处草坪那边走去,上面停着一架白色的直升机。
微风荡起她脑后的马尾,走远了。忽然见她把背包里的小本同钱包掏出,随意地把那个黑色背包丢在帐篷边的垃圾桶里,继续往前走。
回到房里,迎着小女孩好奇的目光,我竟然破天荒谈起了我与林启正的故事。当然,其中不缺损友高展旗,从敌化友的左辉,还有谜一般性情的江心遥,等等。我们只不过是这段故事中的人物,嬉笑怒骂地径自登场,然后融入历史长河中。
等我说完已是华灯璀璨,帐篷外的小孩还在为石头剪刀布的输赢而高叫。只见小女孩泪流满面,哽咽着问:“邹姐,这个故事是真的吗?是不是你的故事?”
看来她很聪敏,我作笑刮了下她鼻子,说:“言情小说看多了吧?不就是篇长篇小说嘛,只不过我同女主一样姓邹你就误解啦?值得如此入戏吗?”
“这篇小说叫什么名称?”她连忙问。
“第三种爱情。”我缓缓地答。
“邹月一定会原谅她姐姐的,因为她的本质并不坏,只是没悟到生死轮回。我们藏族都信佛,佛教中的“死”是分段生命的死亡。有生就有死,这是无法改变的生命规律。佛教对待生死,抱有一种正确的积极的态度,佛祖教导人们认识生、老、病、死苦,立志摆脱生死轮回,懂得生命无常,以人生无常为动力,积极向上,懂得珍惜人生,这样,临终时没有恶业的沉重包袱,才会无悔地投入另一轮新的轮回。”从一个花季少女口中吐出生命的轮回,让我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