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玫瑰包厢,只见里面早一圈人在赌骰子喝酒。高展旗同个职业装打扮的女的一边,居然左辉也在,同清明节看到的罗樱一边,罗樱见我只挤出一个笑容,很不自然,这何必呢?我大方地朝她挥手问好。
高展旗见我俩,高叫:“就差你俩,去哪里鬼混,这么迟才来?”然后看到我俩拉着的手,还挺高兴。左辉也看到,却有点沮丧。
我不想气氛变坏,于是就嚷嚷道:“谁赢了?罚什么?”
高展旗努努嘴,我一看,好家伙!桌上一整排加盖的冰镇伏特加,起码二十杯,旁边还一大支番石榴汁和五瓶level伏特加。
谭应宏看这架势也吓到,笑道:“你们都酒神吗?今晚我可不想陪你们在这过夜。”
“你放心,要喝就喝个痛快嘛,反正明天周末。”左辉插话。
“来来,我介绍下,国税的左辉,稽查处左处长,邹……”他顿了下,改口“这位罗樱,他女友,国税局财会。这个我女友,张奕,技术投资基金顾问,以后你们的私房钱想生金蛋就尽管找她。这两位,致林房地产副总谭应宏,邹雨,我们所里的美女律师。”
那张奕听罢哈哈大笑,同成熟装扮一点不搭,笑完只盯着谭应宏,眼神复杂,然后眼神溜到我身上,像打量我,我有点不满她的不礼貌,于是坦然看回去,她眼神与我较量了下,终是转回高展旗身上。
演义开始,最后我同谭应宏居然输了,愿赌服输,谭应宏要当骑士,被我挡住了,且高展旗也在旁边瞎起哄,硬拉住他,于是我毫不犹豫地连喝十杯,伏特加果汁的味道很纯香,可下肚后很快就见效,自觉得脑子迷糊,四肢轻浮。
他们也喝了不少,后来还加了两个喜力渣啤。一时间,包厢里唱歌的鬼哭狼嚎,猜拳的震耳欲聋,包厢里烟雾缭绕。
我独自唱着不知道谁点了没唱的梅艳芳的《亲密爱人》,喃喃地轻唱。
“夜里还吹着风,
想起你好温柔,
有你的日子分外地轻松。……”
那个大雨磅礴的午后,去机场路上林启正的轻轻一搂就这样涌现脑海,
那触感到现在仍刻在我身体里,记忆中,很遥远的事情,却又仿似昨日。
唱着唱着,歌词已有些模糊不清,我赶紧擦擦眼睛,在昏暗的包厢里,人总容易动感情。
身旁有人坐下,我让让,没转头,怕自己的泪颜被人看到。
“邹雨,你这样下去,我看着都辛苦,这感觉我很清楚。”是左辉,他考虑了下,又说“罗樱对你有些误会,你别往心里去。”
我这才奇怪地看他一眼,原来为女友解释来着。
“我同她定年底结婚。”
“恭喜你们,到时候通知我给个特大的红包。”我诚恳地看着他。
他竟腼腆地笑了,“人啊,兜兜转转总还是走不出这圈子。”
“我可没打算这么快走进这牢笼里。”我打趣道,心下却一片茫然。
“邹雨,有时候学会将就一下。其实,我也不算爱罗樱,只是觉得该成个家了,今年清明把罗樱带去我爸坟前,就是想让他老人家好好安心。”
听到他提起他父亲时的忧伤语气,我也黯然地想起了我母亲,那位被病魔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母亲,最后弥留时刻用干枯的右手抓住我的左手,已经不能说话,嘴喃喃动着,眼神却清晰地表露出她的不安心,不放心,也就是不放心我们姐弟三人,这是一位母亲终生的夙愿。而我,如今事业疲于奔命,感情前途茫茫;邹天,在上海也是得过且过;邹月……一提起这名字我心就不由一窒,除了她每夜入梦外,我工作时间刻意地漏掉这个名字,因为生活还在继续,却只能戴着面具继续演戏。
看到我的情绪低落,左辉敏感地没有说下去,然后想起什么,问
“你们所还是负责致林的法律业务?”
“对。”我放下邹月,随口应道。
“那你们同致林签约到期没?”
我不解,反问:“出了什么事情?”
“你们小心点,林启重借着上个月的工资原始凭证的录入错误把致林一个中级财务主管开了,估计想把林启正的旧部都换掉,可那个中级主管恰好是我们局里新任刘局介绍进去的一个堂妹,今早刘局开会大发雷霆,估计致林上年底的旧账又要重翻,毕竟新官上任。”
“这事与法律事务部何干?”
“你还不明白?换了财务就该换……”左辉盯着我
原来林启重是想起林启正的底,这么说我当然首当其衷,杀鸡给猴看嘛。常常有种宿命感,觉得命运总会开我玩笑,在我最想躲开的时候却总把我同他并提一起,却又刻意错开,让我们都进退维谷。
心里不禁想起今晚饭局上听谭应宏说林董亲自从美国赶回,那事态应该挺严重。旧账是林启正担任致林副总裁时候发生的,现在要翻,那如何脱得了关系,我心底无来由地烦躁起来,转念一想,江家财大势强,应该可以摆平才对,邹雨,这事于你也并无瓜葛,管好你自己的立场!
在不断地自我纠正下,脑子觉得涨涨的,放佛里面容不下其他东西,而里面却又空无一物。
许久,才记起左辉还在身旁,看他时,他拍拍我肩膀,应该明了我的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