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说罢,便起身离去;秦心颜也将秦王扶了起来,走出殿外。
这才刚升了正一品的郡主,内务府做事情倒是快,连轿子都瞬间变得不一样了。
这一送啊,就送出了九重宫门,二人才重新登上了秦王府的马车。
“爹,你想什么呢?”秦心颜看着出神的秦王,开口问道。
“爹在想,你得了封赏,固然是好事,但是这位高者、离君近,未尝不是更多一分危险。”秦王说着,满眼的担心“昭和公主,本就跟你不对付,如今你升了一品郡主,快赶上她的品级,她定然更不好相与了。”
“爹这就杞人忧天了,我纵然是品阶低的时候,昭和公主便不喜与我来往,三番两次刁难于我,我现在提了品级,她不刁难我,反而觉着不是她了。只不过,现在心颜已然不是先前的心颜,不会让她那么轻易得逞的。而且得了封赏,也再无人敢不把爹爹放在眼里,爹爹应该高兴才是,嗯?”秦心颜笑,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一块糖,塞在了秦王的手掌心,小女儿状般,甜甜的开口说道:“爹,你不要不开心了嘛,心颜给你糖吃哦!”
秦王一怔,却是突然大笑了起来,“你这孩子,怎地还是跟以前一般淘。”
秦心颜的眸间掩去了笑,不过嘴角却还在上扬。
若是能回到先前无忧无虑的时候,那我定然会更淘气。
能将所有可以挥霍的自由、潇洒尽数释放出去,谁又不想呢。
孩童的时候,总是幻想着长大,而等到真正长大后,却无比的想回到那咿呀学语的时候。
……
黄昏的时候,太阳将落未落,悬挂在远处。看起来,好像只需要抬起手就能触碰到,但是真的伸手去够,却又觉得隔了千丈远。
微红的光,从云层之间穿透了进来,一下子,全都好似披上了红纱。
层楼叠嶂上,更多了几分朦胧与飘渺。
笛声响起,清翊淼淼,穿透人心,不由动容,秦心颜伴着这轻灵之音,一步一步地走出了秦王府,停在了茶楼前面。
却见一个身穿浅蓝色衣衫的男子,正独坐楼间,手持长笛,轻轻吹奏,有几分优雅,有几分诗情画意。笛声悠扬,渐渐的,却是觉出,带有几分凄凉之意。
在浓浓的春日景色里,勾画出了一场殇情般的意境。
楼外楼,山外山,楼山之外人未还。
弦音外,笛声寒,抚音之人泪满衫。
烟波里,桨声在,梦里何处是江南?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了这些,秦心颜慢慢的走近,走近,然后轻轻挪步,坐在了不远之处。就这么,安静地听着他的吹奏。
一曲终了,只听得他低吟一句
“——耳侧声声戏里台前,唱到情深两字已是阑珊,戏外人红了双眼,许不负相思言。
——轻舟又过十里亭殿,船外风鼓梨花坠落发尖,莞尔笑说只一刹,就已白首并肩……”
这声儿一
出,秦心颜就愣在当场“上官安奇,竟是你?我朝不乏男子懂音律者,但却不曾想,这般高洁的笛声,竟然是出自你手。看不出来,你心境这般高雅豁达。”
上官安奇没有应话,而是自顾自的说道:“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为谁辛劳为谁甜,银屏人却只看得着韶光贱……”
如此悲曲,如此悲声,秦心颜看着他,莫名的觉得心疼,方才打算继续打趣的话,没有再说下去。
好像与他有了共鸣一般,心下悲凉也涌现了出来,说不出的一种感觉,也渐渐涌现了起来,自己前世的时候,那种割舍不下的为情而困的感觉,不是没有过。
秦心颜看着他的侧脸,凝视着,动了动唇,没有发出声音,甚至有一种错觉,想去给他一个拥抱。
上官安奇收起笛子,径直走近秦心颜,蹲了下来,凑近她,淡淡香气传来,秦心颜面色有些紧张,呼吸也有些紧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