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夜,你看看你,总是这样的一副邋遢模样,你这也到成家的年龄了,可有中意的人?家里啊,一定要有个女人,才能像个家。”落擎川拍了拍他的肩膀。
何苏夜怔了一下,微低下了头。
落擎川等了半晌,见何苏夜仍不说话,遂开口道:“阿夜,如果你没有中意的人,我倒是有门亲事想说给你。”
何苏夜抬头道:“落大哥,虽然说我的冤情已经被洗刷,也有了一官半职,但是,这些都是拜别人所赐,科举的案子是查明了,还了我清白,可二十年前,诽谤我何氏一门杀人谋逆,迫害我、让我一家都死于非命的真凶是谁,我并不知晓。而且,现在我依旧家徒四壁,又何必让谁家的姑娘,跟着我吃苦呢?
再者说,我若是一个人,现在是能过得很好的,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但是如果有了家室,那他们就要跟我挨饿受冻,所以,还不想考虑这些事情……他日,如我重新考取功名,也好告慰我爹娘、我祖父祖母的在天之灵,也能真正的成家立业,再考虑亲事……”
何苏夜的话没说完,落擎川已经大怒地站起来,气指何苏夜,道:“你说的是什么混帐话?你祖父、你爹爹、你的亲戚,他们那么多人舍掉性命,就保住你这唯一的血脉,难道是想让你给他们绝后的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对得起谁?
你让他们在地下,怎么心安?多少条人命呀!你……你……”说到后来,落擎川愣是怎样都说不下去了。
何苏夜沉默地坐着,身躯僵硬,眼中也满是沉痛。
落擎川哭着说:“你若还念着你的亲人们,就听我几句劝,如果你实在听不进去,我也不敢多唠叨。我只是忘不掉那些血淋淋的人命,他们义无反顾的牺牲,不过就是为了你,就是为了留一点血脉,指望着你能开枝散叶……”
何苏夜的双手,深深地掐入了地下,却还不自知,他那看似木然与淡漠的眼中,透出着那深入骨髓的无可奈何与沉痛无比。
望着落擎川已经泛红的脸,他伸手扶住了落擎川,轻声却坚定地说:“落大哥,你起来说话,我的命,是你给的,你对我的恩情,我永不敢忘,只要是你的安排,我一定遵从。”
“好,那就说定了!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来安排,你就安心等我的好消息。我今年内一定要喝到你的喜酒。”落擎川瞬间变脸,仿佛刚才那个悲戚沉痛的人,已经不复存在。
二人重新坐回到座位之上,开始低声说着什么。
而那落擎川,显然是个很霸气的人,行事果决刚毅,雷厉风行,正事说完,一句废话都没有,便出门离去。
……
落擎川和何苏夜的对话,有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有时候夹着一些泣语,关云月并没有全部听真切,但模糊中捕捉到的几句话,已经让她明白,他们这是在讨论何苏夜的亲事。
关云月缩在墙角默默地发呆,紧张却又带着隐隐的期待,何苏夜他愿意娶我吗?他好像一直都没有表露过心迹,若我一厢情愿,他不开心,是不是也不……
关云月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心绪中,连落擎川何时离去,都没有察觉。
何苏夜在屋子内,也是沉默地坐着,很久后,他突然出声叫道:“云月,你还在外面吗?”
关云月揉着发麻的腿,一瘸一拐地走出来,不好意思的开口问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偷听你们说话?”
何苏夜的声音,第一次毫不掩饰地透出难以背负的疲惫和忧伤,看着她,揉了揉她的头发:“云月,茉莉的清香,除了你还有谁呢?去取些酒来吧,我现在只想大醉一场,什么都不想再想,什么都想忘记。”
忘记?
流在身上的血,背上的那一道箭伤,也在时刻提醒着他,又如何能忘?
过去的种种,儿时的噩梦,原本以为,这只是他自己身上的伤疤,而他只要艰苦努力,考上状元,就能做官,然后请让人闻风丧胆的冷面林为自己查明当年的灭门案,抚慰家人的在天之灵。谁成想,距离成功一步之遥的时候,旧案被翻出,心内的伤疤,被人强行撕裂,曝光于阳光之下。他又一次被打入地狱了。
命运是戏剧性的,恰好碰上陛下最疼爱的女人、柳贵妃的儿子秦无铮出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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