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于廉这人是惯来不会与人为难的,看见庾兰舟这副担惊受怕的模样心便软了下来,可眼角余光一扫到似乎还因为刚才的事儿而后怕发颤的孟湘,心又硬了起来。
&esp;&esp;“医者仁心,你这位医馆的东家却是丁点也没学会,我以后也不会来养春堂坐诊了,还望你好自为之。”他一板一眼道。
&esp;&esp;本来,被他堵在这大街上训斥,已经够叫庾兰舟难堪了,却不知因为什么缘故,活活忍了下来,可乍一听见于廉不再坐诊的决定,他这下可是整个人都慌了。
&esp;&esp;“于兄,不能啊,这养春堂可缺不了你啊,若是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给你摆宴道歉,可你千万不能……”庾兰舟急忙挽留。
&esp;&esp;于廉淡淡摇头,“我本就是为了增长见闻、磨练医术才四处云游的,这养春堂在我没来之前不是经营的也不错,少我一个也无妨的。”
&esp;&esp;可这养春堂的神医走了,又怎么吸引周边县的显贵来呢?庾兰舟简直愁死了,脸都垮了下来,甚至都没心思再去调戏孟湘了。
&esp;&esp;“告辞。”于廉只是朝他拱了拱手,便两袖清风的走了。
&esp;&esp;庾兰舟皱着眉将扇儿咬在嘴里,“咯吱咯吱”作响,好不容易调整好了心情,想要寻刚才那位貌美小娘子说些什么,可只是一转头的功夫,那小娘子竟然不见了。
&esp;&esp;他简直都要哭了,这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真实写照。
&esp;&esp;再一听养春堂里“哐次”一声,似乎有什么砸在了地上,庾兰舟走进一看,就是刚刚那个意图调戏小娘子的伙计不知怎的腰间的袋子竟然破了一个洞,把本来要送去给范大户家的阳春丹漏出来,瓶子碎了,养春丹滚落一地,这可是十两一粒的只有养春堂能制出来的药啊,就这么给糟践了,那个伙计脸都白了,这是卖了他都赔不起的。
&esp;&esp;本就火气旺盛的庾大官人当先一个窝心脚就踹了过去。
&esp;&esp;那孟湘跟孟扶苏又去了哪里呢?
&esp;&esp;河渠边,三月柳丝吐新蕊,当先的白衣男子正拂着柳丝而过,引着身后的母子二人,过了石桥,走到河渠边的一座宅院前,几枝桃花正从院墙上探了出来。
&esp;&esp;“这是我暂住之地,寒舍简陋。”于廉一直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不敢抬头看孟湘一眼。
&esp;&esp;“官人多礼了。”她的声音就像柳丝一样,拂在他的脸上又热又痒的。
&esp;&esp;当时于廉跟庾兰舟提出要离开的时候,孟湘便与孟扶苏对视了一眼,暗地里抽身,直跟着这位医术不凡的于郎中离去,好在他本就有意为孟扶苏诊治,便也不怪二人尾随,可这一路上,孟湘想要对他多多打探的时候,他却一点不复为孟扶苏诊脉时的自信模样,总是怯生生的不敢说话。
&esp;&esp;真像兔子啊。
&esp;&esp;她看着他想着。
&esp;&esp;于廉顶着她的视线,眼角更红了,就像是下一刻便能哭出来一样
&esp;&esp;要糖
&esp;&esp;“娘,你跟他……”孟扶苏坐在孟湘身后的位置,上半身向她倾斜,手臂撑在孟湘身旁,营造出一种亲密无间的氛围,“是达成什么了吗?”
&esp;&esp;孟湘既赞叹又疑惑地扭头瞧他,孟扶苏浅笑,“毕竟娘你一直很少出门,这个人与我们几乎从未见过面。”
&esp;&esp;孟湘打量着嬴景的新面庞,探出一根手指轻轻挠了挠他的下巴,嬴景带着笑意,满是无奈地任由她。
&esp;&esp;“不,他,你们是见过的。”
&esp;&esp;“不可能!”孟子期指着他大叫,“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他。”
&esp;&esp;孟扶苏则皱了皱眉,上上下下扫视嬴景,沉吟良久才道:“好像有些熟悉。”
&esp;&esp;“这位,嗯……”孟湘停顿了一下,嬴景立刻紧张地注视着她,生怕她到紧要关头后悔,她垂下眸,“他叫景郢,在林中迷路的时候被我所救,日久生情,我便决定跟他在一起了,以后在外人面前你们的称呼和言谈要注意一些。”
&esp;&esp;这番话里有话的表达使得孟扶苏明白了,孟子期却被搅得一头雾水,孟扶苏拍了拍孟子期的肩膀,低声道:“一会儿我跟你解释。”不断安抚他,孟子期死死咬住双唇,眼睛里水光晃动,像是被丢弃的小狗一样,看了看他哥,又看了看他娘。
&esp;&esp;“你们随便。”孟子期反手甩开他哥的手,推门跑进了院子里,孟扶苏跟了出去,不大一会儿又走了回来。
&esp;&esp;“娘你不必担心,他只是一时想不开,跑到天井那里瞎捉摸,并没有跑出院子。”
&esp;&esp;孟湘这才松了一口气,孟扶苏艰难地笑了笑,认真地看着她,“娘,你是认真的吗?”
&esp;&esp;嬴景双手按在孟湘的肩膀上,看向孟扶苏,“你该知道我是谁,现在这种情形是我们都需要的。”他没有隐瞒,反倒向孟扶苏解释清楚。
&esp;&esp;孟扶苏的脸色却不大好看,“既然他现在是猗兰书院的夫子,那娘是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