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巷行人三三两两,一眼望过去是连绵不绝的屋舍,地板铺成青石板的地方不多,比之江南要冷清不少。
“这儿就是长淮县?”阮阳平扫视四周,问道。
“嗯。”陆知杭颔首。
“师弟可得细细道来这儿的风土人情,免得我失了礼。”阮阳平打趣道,并未因这的简陋看轻了。
“倒是没什么忌讳,待乡试考罢,师兄想去玩耍一通也成,不过这儿可没沧县那么多好玩的。”陆知杭温声道。
几人谈笑间,镖局已是抵达了目的地,陆知杭又雇了辆马车,先给阮阳平、陆昭和夜莺定好了临近的客栈,随后就载着人、驮着行李往陆家豆腐铺去。
客栈离豆腐铺的距离不到一里,马车稍稍加快了些速度,没等多久就瞅见了目的地。
朴素简陋的马车停靠在豆腐铺前,正出来准备泼水的张氏眉头一蹙:“我们家这铺子是要做生意的,停在这像怎么回事?”
两年的时间过去,豆腐在晏国早就随处可见,陆家豆腐铺的生意可谓是一落千丈,好在早些时候靠着张氏勤奋节俭,倒是攒下了不少钱。
今日新鲜热乎的豆腐方才收摊,但陆家豆腐铺专门留了处地方用来做堂食,马车停在这多少有些影响生意了。
再次听到张氏的声音,陆知杭颇有种恍如隔世之感,连忙掀开马车的帘布,从上边下来。
“娘。”陆知杭略显生疏地喊道。
光风霁月的书生踱步而来,张氏起初听到这声‘娘’时,还有些云里雾里,待见了朝思暮想的人,手中捧着的盆险些就拿不稳与地面来了个接触。
哪怕早就知晓陆知杭七月时差不多该回来了,但当张氏真正见到分离一年的儿子时,她仍是忍不住潸然泪下,眼泪顷刻间就决堤,鼻尖酸涩感阵阵涌来。
多久未曾见过在外求学的游子了?
书信到底是书信,终究只能隔着白纸黑字,不能亲眼看到儿子近况如何,又是否仅仅为了让她安心,只报喜不报忧呢?
“娘的知杭!”张氏心中百感交集,哪里顾得上手中的盆,随手塞给张铁树就猛地冲上前抱住了陆知杭,哽咽道。
见张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陆知杭慌忙替她顺了气,安慰道:“娘,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我可是替你带了不少的好物。”
“你怎地又乱花钱了?要是银子不够耽搁读书了怎么办?”张氏原本哭得投入,听到后面那句话,顿时心疼起了银子来。
她都一把年纪了,哪还在乎身外物,这一年来豆腐铺不景气,张氏可还盘算着给陆知杭在京城买间宅院呢。
虽说她儿子早些年就曾说过,自己在江南做营生,赚了不少银子,叫她好好歇息,无需操劳,可为娘的人,哪里能真放心下来?
日后有幸当了大官,改换门楣却卖不起宅院,被儿媳瞧不起该如何是好?
“娘,我这银子够用,儿子出息了。”陆知杭失笑,放缓了嗓音解释。
张氏还待再说些什么,车厢内的阮阳平率先下了马车,紧接着就是陆昭和夜莺。
见到外人,张氏明显诧异了会,赶忙擦干净脸上的泪痕,视线在几人身上流连,先是惊叹起了阮阳平的气度,再一看这身衣裳,不得了!
张氏第二眼瞧见的人是陆昭,离开时还是个小人,怎地一年过去都快比她还高了?
看完了站在前头的两人,张氏才有闲暇打量安静候在陆昭身后的女子,生得算不上美人,只能道一声清秀。
“知杭,这几位是……”张氏迟疑道,想起刚刚自己落泪的样子可能被外人看见了,还有些羞赧。
闻言,陆知杭连忙给他娘介绍起来,指着阮阳平,温声道:“
娘,这是我在江南求学的师兄,平日对我多有照料。”
听罢,张氏止不住点了点头,感激道:“多谢小兄弟在异乡对我家知杭的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