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关:“嗯。还挺凶的……”
他说话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变成全然的动唇。
一到一个安全的环境里,贺关连思考的念头都没有了,只剩下舒适和困意。
沉重的困意如猎网,拖着他向梦乡坠去。
有人在网的边缘问他:“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贺关又困又难受,半闭着眼睛,可还想着回答他的问题。
他费劲巴拉地松开抱住楼冬藏腰的手,转去抱紧他的脖颈,两条手臂都缠上去,和他脸贴着脸。
楼冬藏没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动作,原本想好的说辞全部僵在一起。
如果这时候贺关意识清醒,就会发现他耳朵红了。
可惜贺关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他迷迷糊糊,凭借记忆靠近他的耳朵,说:“我说没事……更凶的我都见过……我家小黄还咬我呢……没毒就行……”
贺关说完这句话,挂在他肩膀上,彻底在他怀里睡过去。
他垂头时,脑袋没轻没重地要从楼冬藏脸侧往下坠,柔软的嘴唇刮到人的侧脸。
楼冬藏险些松开抱着他的手,意识到之后抱得更紧。
这个姿势其实很难受——跪在地上,蜷在另一个人怀里,把脑袋放在他肩膀上。
但贺关已经无暇顾及。
他太累了。
等贺关呼吸变轻,楼冬藏才转了个角度,很轻地低头。
他刚张开嘴,就感觉到七进门的拱门前,一道警告的目光直逼过来。
是住在前面的岳叔。
楼冬藏充耳不闻,继续低头。
被他抱着的人的脖颈就在他下巴下一些,一低头,就能碰到贺关温热的皮肤。
楼冬藏的唇是冷的。
睡梦里的人下意识瑟缩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反射性去够自己脖子那片凉意。
他好像醒了,实际在说梦话:“小黄,走开啊……当心我压死你……你怎么又从缸里越狱了……”
楼冬藏止住想咬他一口的念头,微微抬头。
六进门的住客收回按在拱门上的手,转身回屋。
落在他身上警告的视线消失了。
似乎知道“蛇”已经从自己身上离开,贺关重新睡回去。
近夜,藏冬园又落了一场雨。
滴滴答答的小雨落在叶子上,打在院子里。外形仿古的屋檐遮蔽细雨,却拦不住冷风。
楼冬藏把怀里温暖的身体抱紧,侧过身,替他挡住了风。
贺关半夜醒来时第一反应是冷,第二反应是烫。
冷是他自己,烫是别人。
他睁开眼,发现家里的灯还在亮着,视野前方是院子,四周一片混沌看不清的黑暗。
不知道几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