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如妍突然道:“原来罗管事老家在阳明镇,这样说来,同我娘也算得上是半个老乡呢。”
罗依奇道:“莫非许夫人也是阳明镇人士?”
许夫人道:“我家在骆庄上,离阳明镇不远,我们赶集,就会去阳明镇。”
驼庄罗依知道,是阳明镇下面的一个村子,那许夫人和她,真算是老乡了。不过许夫人并没有表现出很热络的样子,罗依也不想给人留下攀炎附势的印象,因此也就没有把话说出口。
许夫人端起茶盏又喝了一口,对罗依道:“今日累得罗管事跑了一趟,实在过意不去,就留下吃了便饭再走罢。”
这便是送客的话了,罗依连忙起身婉拒,告辞。范如妍还要留她改衣裳,许夫人念罗依今日辛苦,命她明日再约,范如妍拗不过母亲,只得罢了。
其实罗依只不过是来看了场戏,哪里就累了,受了点惊吓倒是真的,不过别人家的是非,不便沾染太多,还是等许夫人处理好蒋姨娘的事后再来罢。她刚走出大门,就被一个人给拦住了,抬头一看,却原来是范景明。范景明神色焦急,顾不得说别的,开口就问:“罗大娘子,我姨娘如何?”
蒋姨娘再怎么着,也是他亲娘,罗依见他神色焦急,很是不忍,开口就准备把刚才许夫人屋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但却忽地想到——许夫人究竟乐不乐意这件事让范景明知道?
虽说范景明帮过她,平日里待她也不错,但而今范景飞才是她的衣食父母,全家人的生计全托付在他身上,若是得罪了他的母亲,害得全家人失业可怎么办?知恩图报和全家人的生活比起来,孰轻孰重,罗依很快做出了选择,问范景明道:“范大公子怎么不自己进去看?”
范景明神色一滞:“我使了人进去探听了,说是我姨娘被夫人打了,不知如今伤得如何,请了郎中不曾。”
罗依心想,若是把实情告诉他,他一气之下闯了府门,许夫人怪罪下来,说是因为她多嘴的缘故,怎么办?于是便扯了个谎,道:“我方才一直在大小姐房里,不知道哩,只是听说蒋姨娘被打了,我一个管事,哪敢多问。”
范景明一想也是,便不再追问,但却央罗依重新进去帮他瞧瞧。这请求罗依实在不忍拒绝,便道:“那我就说我帕子落在府里了,进去帮你打听打听罢。”
范景明连连作揖,千恩万谢。
罗依见他这样,内心很是自责,他都急成这样了,她居然还骗他,待正犹豫要不要进去转一圈后,出来就把实情相告,却突然觉得有一件事很不对头:“范大公子,你姨娘不是随你家老爷在宣城任上么,怎会突然回到京城的?”
范景明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愤然道:“当日下了船后,我所坐的那辆马车,竟是朝宣城方向去的,等我回过神来,已经在一里地之外了,我心想反正是错了,不如索性就去宣城看望了父亲和姨娘再回来。”
这番解释,还是没能解答罗依的疑问,她紧追不舍地问:“就算你去了宣城,蒋姨娘也不可能跟着你回来呀?”
第七十三章 变故
范景明的脸上,泛起几许红晕,道:“是我父亲和姨娘问起我的近况,我不敢撒谎,所以将实情告诉了他们。”
果然如此,她就知道,蒋姨娘突然回京,同范景明有莫大的关系,说不准就是他怂恿的呢。蒋姨娘以妾室的身份,回来找正妻的麻烦,能有甚么好结局,不用问也知道。他怎么就不把蒋姨娘拉着呢,竟由着她去了。难不成这蒋姨娘,是因为平时在家里嚣张惯了?罗依很想多嘴问范景明一句,但一想这毕竟是别人家的家务事,她还是少掺合的好,于是便没有再说,转身重进范府去了。
不过,她没有依范景明的话,去打听蒋姨娘的安危,而是去了范如妍处,说忘了与她约定来改衣裳的日子了,所以回转过来问一问。
可巧,范如妍正与螺钿两个在屋里说蒋姨娘的事呢,见罗依进来,就把她也拉了去,要同她一起八卦。螺钿拉拉范如妍的袖子,小声地提醒:“大小姐,这到底是家丑……”
范如妍却道:“罗管事又不是没看见,有甚么好躲闪的,不如大大方方的说,谁家又没两个不听话的妾室呢,不值个甚么。”
螺钿一想也是,许夫人常说,妾室只不过是个物件儿,摔打个物件儿,算得了甚么?于是就不再劝,起身守门去了。
范如妍兴奋地拉起罗依,与她到里屋桌边坐了,笑呵呵地道:“刚才你就走了,我正愁没人说话呢,可巧你又回来了。”
罗依怕久留会让许夫人不高兴,毕竟刚才人家已经送客了,于是便道:“不瞒你说,我本来是走了,可一出门就让你大哥给拦住了,他向我打听蒋姨娘的情况,我不敢多嘴,只得托词说要进来打听打听,这才又回来了。”
“我大哥也回来了?他怎么回来了也不进门?”范如妍显得很是吃惊,说完了才反应过来,拿手捂住嘴,“我怎么忘了,他是已经被娘赶出门了的,娘不点头,守门的老刘不会放他进来的。”
罗依苦恼地道:“你大哥曾经帮过我,而今他有事让我帮忙,我不敢拒绝,但又怕把蒋姨娘的事说出去,许夫人会怪罪,实在是让我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