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拦住了她,不让她出院子,正当她要发疯的时候,宋鹤卿一声怒斥:“够了!事到如今还没看明白吗,砒-霜是你孙子买的,樱桃是你孙子偷的,往樱桃上撒砒-霜的不是别人,正是你的好孙子!”
一声五雷轰顶,牛老太再度瘫坐在了地上。
牛大山呆愣半晌,忽然一声痛苦大吼,一脚踹在了牛天赐身上,险把牛天赐踹出一丈远。
牛老太尖叫一声,扑过去便护到了牛天赐身上,抬脸冲牛大山哭道:“畜生!你连我一块踹死吧!”
牛大山也哭:“娘啊,这孩子咱不能要了啊,你没听见刚刚大老爷说的,他都想把你给毒死了!”
牛老太:“放屁!都是放屁!我的乖孙这么孝顺,怎么可能会想害我!再说他才多大,他才九岁!九岁的娃娃懂个什么!”
她转过头去摸牛天赐的脸,颤巍着声音道:“乖孙,你说,你没有想害奶奶对不对,奶奶的钱是多多个小贱蹄子偷的,樱桃上有砒-霜是卖樱桃那死老头子弄的,都和你没关系对不对!对不对!”
夜色降临,整个院子皆被墨色笼罩,在场衙役不得不用火把照明。
牛天赐的表情在火把下显得晦暗难辨,哪怕离他很近,也看不清他脸上究竟流露出了什么神情。
终于,他抬起头,一双不大的眼睛里充满毫不掩饰的厌恶,盯着牛老太道——“钱是我偷的,砒-霜是我撒在樱桃上面的,是我想毒死你。”
“奶奶,你怎么就是没死成呢。”
牛老太呆住了,连眼泪都呆滞在了浑浊的眼眶中,不知过了多久,才从喉咙里爆发出一声哭嚎,伸出两手拼命晃着孙子的肩道:“不会!是你在骗奶奶!你为什么啊!是奶奶哪里对你不好了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奶奶啊!”
牛天赐一下子挣脱开了她的两只老手,骂道:“我讨厌你这两只手,又老又皱,像枯树皮一样,难看死了!”
“你身上的气味也难闻的要死,你就不知道洗洗澡吗?”
“在这个家里,我爹我娘都在挣钱,多多能给我做饭,你能干什么?你又老又没用,留着也是占地方,只要你死了,我就能自己睡一整间屋子里,学堂里其他人都是自己一间屋子,你干嘛要跟我抢地方。”
牛大山忍无可忍,上前照着牛天赐又是狠踹一脚,两只眼睛瞪得能出血,咬牙切齿道:“你这个小畜生!”
牛天赐却又爬了起来,抬脸看着他爹说:“你以为你就很有用吗?”
“挣那点钱,连给我置办身好衣裳都置办不起,我把奶奶毒死,家里少一张嘴吃饭,你也能不那么累,这不好么?再说了——”
牛天赐神情坦然,说话时连一丝愧疚都没有,甚至还带了丝得意:“她死了,你还能管人收点份子钱,家里还能过两天好日子,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牛大山满面惊恐地看着自己九岁的儿子,忽然大叫一声,伸头便去撞墙。
牛栾氏连忙抱住自己男人,呜呜只是哭,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一句。
地上,牛老太掐着脚脖子嚎啕大哭,哭着哭着,猛地僵了下子,上半身一下瘫在地上,不仅爬不起来,五官也跟着变得古怪,逐渐口歪眼斜,连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