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爹心都偏到天上去了,狗男人自私自利,完全以自己为中心,叶扬母子更是一个比一个不要脸,可劲儿的恶心人,即便还没弄清楚真假,公堂内外大多数人心里都开始偏向叶昭了,一直跟春华四人站在旁边的叶桐不敢吱声,怕自己会扯他后腿,只能偏头悄悄抹去心疼的眼泪花。
“为我好?那我可真要谢谢你啊。”
没有理会叶步仁和杨淮安,叶昭嘲讽的一笑,面向刘义继续说道:“至于叶扬为何如此害我,只因我的母亲是原配,他的母亲是继室,我不该占据了嫡长子的位置,但他清楚我性情软弱,不会与人争斗,加上又有几分姿色,进了侯府还是有可能获得世子喜爱的,为了置我于死地,他故意派了一个双儿和两个丫鬟陪嫁,新婚夜,双儿叶辉悄悄在合卺酒里下了合欢散,又趁伺候我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将药瓶放在我身上,前面我就说了,我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匆忙被人推上花轿的,又从未想过人心会如此恶毒,根本不可能察觉到身上多了东西,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世子抓着质问毒打了,这还不算,根据那三个陪嫁的供述,他们之后还会见缝插针,找到机会就挑拨我跟侯府上下的关系,不让我有一丁点儿翻身的机会。”
叶扬的动机远不止这些,但他嫉妒他却是不争的事实,叶昭真真假假的说完,垂眸对上他泪眼深处来不及掩饰的恶毒:“如此置我于死地也是为我好?啥时候为人好几个字变得如此廉价恐怖了?”
“不,我没有,他们诬陷我,你是我嫡亲的长兄,母亲虽不是你生母,却也是你的姨母,我们怎么可能如此害你?”
叶辉三人是否真的背叛他已经不再重要,叶扬比谁都清楚,他不能承认,否则,他和母亲,甚至是另外的三个兄弟全都要毁了。
“她也配做我的姨母?”
扫一眼旁边忘记了哭泣的叶姜氏,叶昭脸上眼底满满全是赤裸裸的嘲讽:“我的母亲乃上任首辅嫡长女,叶姜氏不过是庶女罢了,当年母亲产后虚弱,娘家那边就派了庶妹过府照顾,顺便照看我,可谁知道,她竟照顾到姐夫床上去了,更离奇的是,原本只是虚弱的母亲,没等我满月就撒手人寰,父亲念我尚年幼,需要人照顾,顺势娶了叶姜氏,而你,仅仅比我小七个月,虽然尚书府对外宣称你是早产儿,但稍微懂点医理的人都知道,早产儿大都孱弱,一生病痛颇多,你从小到大病过几回?因此,很多时候我都会忍不住怀疑,我娘她真的是因为产后……”
“小畜生你给我闭嘴!”
叶步仁再次怒吼,连太子在场都顾不上了,没有人知道,叶昭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让他心惊肉跳,原配的死,是他绝对不容许任何人提起的禁忌。
“父亲何必羞恼?难不成你真的……”
狗日的老畜生,若非情况不允许,他非打爆他的狗头不可,哪怕没有证据,这一刻他也能肯定,原主生母之死与他有关。
“孽子,你诬告继母兄弟就算了,难道还想攀诬亲生父亲不成?”
再怎么说也是朝廷二品大员,叶步仁还不至于乱了方寸,不过从始至终,他都不相信温柔可人的妻子和乖巧伶俐的次子会那般恶毒的算计他,他倒宁愿相信,一切都是叶昭自导自演,陷害无辜。
叶步仁太愤怒,也太厌恶叶昭了,以至于他并未发现,公堂之上,刘义的表情语气有多一言难尽。
一个人的心,到底要偏成什么样才会如此?
公堂上下无人能懂,叶桐也不懂,作势就要冲出去,他忍不住了,昭哥也是他亲生儿子啊。
可是,他才刚准备动作,手臂就被紧紧抓住了,叶桐反射性的转头,泪眼朦胧中,春华对着他摇摇头,示意他别添乱,叶昭嘱咐他不可再冒冒失失的那些话陡然滑过脑海,片刻后,叶桐挫败的挣脱春华的钳制,低头默默垂泪,昭哥那么好,老爷是瞎子吗?为啥看不到?
“诬告?看来父亲是真的一点没拿我当亲生儿子啊。”
故意自嘲的一笑,叶昭眸光陡然一凝:“既然父亲说我诬告,那我就要诬告到底了,我刚刚说到哪里了?哦……想起来了,事实真相太过残酷了,我不明白,从小我就不得父亲喜爱,一个人住在尚书府偏僻的小院子里,只有一个年纪与我相仿的叶桐伺候,叶扬兄妹几人常带人欺辱,下人也几乎克扣了我所有的用度,我从未找父亲告过叼状,他们为何会如此恨我?设计推我入火坑还不够,非要置我于死地?直到我整理嫁妆,看到那些契书的时候才知道。”
“稍微有点儿常识的人都知道,契书分两类,一类是红契,一类是白契,红契写有所属之人的名字,即便遗失或损坏,官府也能免费补办,若要赠送买卖,需到官府过契,缴纳两成税金,白契则没有署名,只能证明那些东西是私有之物,遗失损坏官府概不负责,赠送买卖也不需要经过官府,缴纳赋税。”
“一般作为陪嫁的庄子铺子,大都是白契,以便将来遇到困难的时候变现,或是赠与亲朋子女,可大人你看,我那些陪嫁庄子铺子的契书全都是红契不说,署名还不知道是谁,从这里就不难看出,他们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不给我任何一丝活下来的机会,只有我死了,他们才能以我无子的名义,将那些东西要回去,谁也不可能知道,素有贤名的继母曾如此苛待戕害原配嫡长子,也不可能有人知道,叶扬年纪轻轻还未出嫁就如此恶毒,暗害嫡长兄。”
这些人太恶心人了,叶昭懒得再跟他们纠缠,一口气全都说了,完事儿又痛心的看一眼有些怔愣的叶步仁,抱拳转向刘义:“大人,你手中那些契书就是他们害我的铁证,至于人证,大人只需派人去侯府将叶辉三人拘来,仔细盘问便知,不过,怕只怕因为某些人在场,他们不敢再照实说了,指不定还会想方设法的攀咬我呢,毕竟,他们都是家生子,父母亲人皆在尚书府当差,命都攥在别人手里,哪敢当面放肆?不过,合欢散不可能凭空出现,大人也可查查它的来源,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定会全力配合,只望大人公正廉明,还我公道。”
说到某些人的时候,叶昭意有所指的扫了一眼叶扬母子,按理说他们不应该如此蠢笨,自己将铁证送到他的手上,说到底还是原主太面,让他们打从心底里瞧不上他,根本不觉得他有看到那些契书的机会,事实上,原主前世也确实没有接触到,他的嫁妆,始终被叶辉牢牢的把控着,估计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现在的叶昭,早已不是真正的叶昭,这种侮辱人智商的诡计,他愿意陪他们玩儿,他们才有可能成功,他要是不愿意,等待他们的只有凄惨的作茧自缚。
“不可能,逆子,你为了陷害继母兄弟,竟如此恶毒!”
直到现在,叶步仁依然不相信,他的妻儿会戕害叶昭,想都没想就将一切都推到了叶昭身上。
“你可真是我的好父亲啊!”
叶昭笑了,笑得自嘲又嘲讽,仰首闭上双眼。
他没有哭,但那种好像痛到了极致的悲伤,反而比泪流满面更让人揪心,在场不少人都被触动了,特别是对他有着莫名好感的容彻,他不喜欢他这副模样,他喜欢他举手投足间勾魂摄魄的姿态,自信,张扬又美丽,宛若不小心坠落凡尘的妖精。
“老爷,我真的没有,我根本不知道那些契书是怎么回事,说不定是有人故意害我,老爷,你相信我……呜呜……”
见叶步仁有些怔愣,叶姜氏流着泪起身拉住他的手臂,面上看来说不出的柔弱委屈,心里却是把叶昭翻来覆去的骂了一遍,事已至此,名声啥的她就不敢想了,只愿叶步仁信她,只要他相信她,护着她,她就还有机会,叶昭今日让她如此难堪,他日她必会千百倍的讨回!
“云儿莫哭,我信你就是。”
心疼的抹去她的眼泪,叶步仁张开双臂抱紧了她,他的云儿温柔善良,美丽纯洁,怎么可能使那些阴谋诡计戕害别人?相比之下,逆子连他这个父亲都不敬,才该是恶毒之人。
“叶尚书,本官已让人查验过,这些契书全都是真实的,不存在伪造的可能。”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刘义抢在明显想要再添油加醋的叶扬之前沉声道,叶尚书稳坐礼部十余年,也算是精明老辣之辈,没想到于后宅之事上竟如此煳涂,今儿别说太子殿下还看着,就算没有他在场,明儿朝堂之上,言官必然也会弹劾他,如此是非不分,一味的袒护,何以为官?叶昭也是他嫡亲的儿子,他就真的一点都不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