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系丝巾。”秋琳突然开口,发丝微微勾过她的侧脸,衬出薄的肌肤一种近乎透明的白皙。
可偏偏瞳色很黑,整个人仿佛即将开败的花,柔美的外表下掩盖不住腐烂的气息,好像下一刻便要碎在郁慈面前。
“我觉得恶心。”
两句完全不搭边的话,是系丝巾让她觉得恶心吗?还是别的什么?可丝巾系与不系不就是她决定的选择吗?
每一个字都透露出矛盾,郁慈蹙眉。但此刻,他觉得秋琳只是需要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大概过了一两分钟,秋琳开口:“我已经搬出这里了,你可以去这家店找我。”
她将写有地址的名片递给少年。郁慈低头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西街南宁路二十七号。离洋楼区很远。
也不像是富人居住的地方。
“你忍过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出门,事情很快就要解决了。”
什么事情?郁慈愣了一下,直到这一刻才发现他和秋琳之间似乎存在某种错位信息。
他想问清楚一点,但秋琳已经拎包起身,淡紫色的裙边扫过纤白的脚踝,丝巾从她的手中垂下去,看着少年的眼眸情绪难以辨认。
“之后我不建议你继续留在江津,早一点离开这里更好。”
一段对话下来,郁慈云里雾里,不太明白怎么扯到之后的归宿问题,他试图提取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但失败了,而秋琳也已经走远。
走出洋楼区,一辆白色轿车等在路边。打开车门,后座车厢里唐白英从报纸中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笑意斯文。
“走吧。”他将报纸规整地折好盖在膝上,偏头看向秋琳,“韩局长他们已经等你等久了。”
轿车行驶了一会儿,唐白英道:“阿琳,不要再用这么浓的消毒液了好吗?”
“用多了对你的身体不好。”最重要的是客人已经开始不满。他的嗓音很温和,眼眸情绪浮在表面上,抬手将秋琳的发丝勾到耳后,像有点无奈一样:
“阿琳,你要乖一点。”
车厢中至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唐白英并不在意。他猜到秋琳特意在今天提出要回洋楼取遗漏的行李只是借口,但他也没有拒绝。
适当的甜枣,才会让人更听话。
*
晚餐时分,餐桌上并没有沈清越的身影。男人近日忙得脚不沾地,郁慈已经一连好几日没见到他身影了。显然事情很棘手。
但具体是什么,郁慈并不清楚,但大概猜到跟之前那一批货物有关系。
在林管家精心搭配的食谱下,悟生抽条了不少,五官也初具雏形,听说在学堂里很受小女生的欢迎。
为此,孟澄正没心没肺地拿这件事逗他。但悟生神情平静,丝毫不为所动,有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沉稳。
餐桌上还算松弛的气氛让郁慈慢慢放下担忧。无论如何,他总该相信沈清越。
床头小夜灯垂着流苏灯光柔和,郁慈双膝上摆着一本书,翻页时腕上的玉镯在书沿磕出一声闷响。
他摸着玉镯,眉眼低垂,这段时间贺月寻同样也很少待在他身边,好像周围突然空了下来,让他有些不适应。
在此之前,他从未意识到自己会对某个特定的人产生依恋,明明林伯、悟生和孟澄都在,但他仍旧觉得有些空荡。
好像在某个晚风依旧的某一天,空气微微潮水有草木的气息。郁慈坐在阳台上,却总是不自觉看向对面椅子。
直到第三次,他终于反应过来,那是沈清越常常坐的位置。周围很安静,郁慈忽然小声唤了一句贺月寻的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