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是已经进了国公府,又替她操持了这么久的府中事务,如何还能去盼着外头的日子,如何还能惦记着其他!
只是老夫人没能等来柳氏的改口之言,只有丫鬟急切在唤柳氏的声音。
椅子上的人眼睛半睁半闭,像是极其难受,直到缓了许久的气才又重新睁开,只是唇角已然有了血色,瞧得人心中惊骇。
“怎,怎得会这般严重?”
“老夫人,柳侧夫人的毒,一连两位大夫都束手无策,侧夫人原本不让奴婢们同老夫人说。。。。。。”
旁边的大丫鬟哭着开口。
实在是没法子,不然她也不敢贸然接话。
柳氏伸手拉了拉她,而后又笑着看向前头的老夫人。
“妾身这身子,留下只会是拖累,本来不想让老夫人忧心,可再不开口,怕是。。。。。。如今国公爷的身子时好时坏,前头又出了方姨娘那事,还有二姑娘那。。。。。。老夫人实在不该再为了妾身去劳心劳力。”
柳氏这话说得还算委婉,只是众人皆知,这是道别之意。
老夫人又气又怒,一时无法接受,可又迟迟说不出反驳的话。
如今的裴家,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拿去做文章,倘若柳氏也病在了这个春,那便真真不知会被传成什么样。
“妾身想着,许是府里头太久没办喜事,正好前几日,妾身在替我们二姑娘芳霖琢磨相看,听说了几位青年才俊,老夫人不如好好打探操持一番,也好,也好让府里头热闹热闹。”
裴芳霖还有几月才及笄,本是不用这般早相看,尤其她又是庶女,本就不得多少看重。
只是柳氏既是应了她姨娘,便想在离府前,替她将这大事打点妥当。
而唯有同国公府兴旺扯上关系,老夫人才会多些重视,多上些心。
“待会差人将帖子送来吧。”
半晌,老夫人才开了口,声音带着些沧桑,“你是何时想好,要离开国公府的?”
说话时,上头的人突然忆起九年前,柳氏带着小小的宋锦茵站在她跟前。
母女俩皆倔的厉害,尤其是那个小的,虽然害怕得一直哭,却怎么都不肯服软。
最后好像还是晏舟他母亲出面,将人领了过去。
“回老夫人的话,在昨夜。”
柳氏声音轻柔,分不清是她本就不爱出头,还是因着不适只能如此。
“妾身突然便想不起曾经爹娘的样子,心中惶恐,故而一夜未眠,又恐自己拖累大房,便只得狠心来寻老夫人。”
“锦茵那丫头,也已经不在国公府了吧?你如今想来,可会难受?”
老夫人突然换了话头,让屋里的人皆愣了一瞬,唯有柳氏最是清醒,还轻笑着摇了摇头。
“妾失了一个女儿,自然是有过不舍,但太久了,妾离开女儿太久,久到已经忘了当初有女在身侧是何模样,更别提会记着去打听她的消息。”
这一次,柳氏并没有往日说起宋锦茵时的不耐神态。
只是字里行间,依旧没有多少做母亲的惋惜,唯有目色悠远,不知漂浮到了何处。
“妾与锦茵姑娘,这一世,只会是陌路。”
柳氏不知道她的茵茵此刻在何处,但她想,唯有互不牵扯,才能让她安稳地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