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诗犯下的是死罪,我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听天由命!
当我熬到了第十三天的时候,那天下班后,我没让王师傅直接送我回家,而是先在大街上溜车找了一家装潢装饰公司,然后进去花高价钱叫了个小工匠带了几块玻璃板跟我们随行,又在我的旨意下去逛了一趟花市,用我这半年来积攒下来的几乎所有积蓄,买了各种名贵娇艳的鲜花,将王师傅的车间和后备车厢都塞了个满满当当,连车的外表面都被打扮得花枝招展、艳光四射。最后我、王师傅、小工匠三个人都被彻底埋没在了花海里,让这个城市大街上流俗的目光在我们的车尾连成了一片。
小工匠进入到了我们的深山老林里明显不适应,在我的一再言语安慰和目光抚慰下,他慢慢地终于放松了下来,最后不仅轻轻松松给我的商诗安好了门窗玻璃,还和王师傅一起帮我将灿烂明媚的鲜花从庭院一直摆设到了大厅,虽然他们的眼角带着迷惑,但是,看得出来,他们有发自内心的快乐微笑,毕竟,授人玫瑰、手有余香嘛!
我目送着王师傅的车远远离去以后,才悠然转身,趟过盛开鲜花的大道,回客厅坐定,在清冷空旷的空气中,开始享受那种飘忽不定的喜悦和哀愁。
我一直不敢给赵警官打电话,虽然这样会让我提心吊胆,但是最起码我还可以有勇气去铺设迎接商诗的鲜花大道,无论十四天结束后的结局会是什么,我的这个夙愿必须得到实现,尽管最后有可能沦为一种自欺欺人的虚幻场景,但是虚构的快乐也总还是要比切实的悲苦来得喜庆吧!不管怎么说,我总算熬到了第十三天,而且至此为止,还没有什么迹象表明我在明天就将陷入绝望的深渊。从这一角度看,虽然我此时形单影几、茕茕孑吊地独坐在清寒的夜芒中,但我的心却又似乎开始沐浴在清新的晨光里了!
我一鼓作气站了起来,去厨房里添补了一些食物延续生命,再回到佛烟面前默念静思,化作蝶舞,赶赴灵山和那美丽的金孔雀商诗追逐嬉戏,流连花丛、嬉闹枝头,朗情妾意、诗韵悠然。在午夜十二点的时候,我一路扇着翅膀,用心去幻想着四面八方扑过来的空气中那神秘钟声的韵律,飞回凡间,我得让我美丽的诗儿休息了,而我这最后一天的生命钟声也要靠自己去一点一滴地敲响!
也许是我的苦心或者说是商诗的佛心终于感动了佛祖!
这一天,我面上平静如水地在病房里穿梭,病房最高档的创伤药也在我脸上发挥了特效,我已经去掉了那层蒙羞布,创口处的瘢痕虽然隐约可现,但也被空气中饱含的水气润泽得栩栩如生、鲜亮动人。我在病房里兢兢业业地工作着,和同事们有说有笑,认真细致地分析病情、科学全面地给出治疗方案,我也耐心听病人倾诉他们的痛苦和贫弱,为他们伤感,为他们揪心。中午休息的时候,我将饭盆端到了办公室,将一把椅子拖到窗户边上,静静地坐下,手里往嘴里机械地扒拉着饭粒,眼睛里的视线穿越了城市森然壁垒的钢筋丛林,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我看到了茫然的一片。办公室挂钟的钟声敲响的时候,我将远方的视线收回到了眼前,碗里的饭团依然是沉甸甸地一片。我微微笑了一下,起身将它放到办公桌上,盖上盖子,想了想,又将它放到了抽屉里,关上。我在想,或许,在今天结束后接下来的某个时刻,它还可以用来挽救我的生命。
在下午大概过到一半的时候,我接到了冷欣月的电话,冷欣月在电话里欣喜若狂地喊:&ldo;你下班后在医院门口等着,我去接你,然后我们一起去接商姐!&rdo;
第163章再次来到看守所
我对着电话那头的冷欣月轻轻地点点头,平平地说了一声&ldo;恩&rdo;。
放下电话,我轻咬着嘴唇,没有憋住,泪流满面。
我跑到水房将所有的心情和泪水全部释放,用冷水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和形象,然后跑回病房,将那一天剩余的工作干净利落地完成。我在下班之前挤出一些空当,在洗澡间将自己洗了个稀哩哗啦,我要用人世间最光鲜的一面迎接商诗,告诉她,接下来的生活会将是多么美好。
冷欣月看来老早就等候在医院门口了,喜形于色、笑魇如花,看到容光焕发、焕然一新的我,先是一愣,然后就樱桃小嘴一张一翕,释放出一串又一串鸾莺初啼般的笑声。
她毫不避讳地一把拽起我的胳膊,打开车门,将我塞了进去,然后欣然关上。钻回驾驶坐,信手拉过安全带系上,手脚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甩出,车便安然有序地急速上路。
我内心充满欣慰和宁静,满脸柔和的笑,轻声问道:&ldo;什么时候通知你们领人的?&rdo;
冷欣月似乎刚从烈焰滚滚的炼狱中回到人间,那种劫后余生的快感几乎让她丧失心智,她完全忘却了我们所置身的这个人间常有那乌云蔽日的悲怆,满不在乎地感慨道:&ldo;我就说我们那美丽善良的商姐肯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的嘛!呵,你说还能是什么时候通知的呢?我提心吊胆过了这么多天,得到这样天大的喜讯,我一个人哪里承受得了,当然要在第一时间和你分享了!&rdo;
冷欣月的声音中洋溢着一层淡淡的喜悦,将车厢内的氛围渲染得很是舒缓,我会心一笑,便不再说话,将视线投射到车窗外边,却用全副身心酝酿着和商诗见面时的惊魂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