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山路并不是我们的车曾经经过的山路,这可能是附近的老百姓进山采蘑菇的时候踩踏出来的。我站在这条山路上左右了望了一下,就看清了形势,那条沟通大别墅前的山路和乡村小道的田间小路正在我们右前方向遥遥相对呢。我们的车每次都是从那里开往外边的大世界的。
我向商诗招了招手,就往那边跑去,商诗的体力真是不错,走了这半天路,也没见她气喘过,就好象受过专门训练似的,通常美女都很娇弱,这个大美人怎么就处处与人不同呢?
最后,我们横过田间小路,在乡村小道上走了一会,我怕商诗累着,就拦下一辆农用车,驾车的老乡很热情,不等我说明意图,他就放下后车厢的门。
我对商诗说:&ldo;商诗姐,我们先搭老乡的车到县城,然后到那里打的回城,你看怎么样?&rdo;
商诗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于是一跃而上到了拖厢上,又将商诗拉了上来。
这种土车我小时侯常坐,不过商诗这辈子可能是第一次坐拖拉机,由于没有坐椅,我们都是扶着车上的铁条迎风而立。我侧脸看向商诗,她柔顺的长发在轻轻地飘荡,妩媚的脸盘上挂满了新奇,而黑亮的眼珠则在滴溜溜地转动,她一定是感觉到了好玩,我心里不禁升腾起无限的温情和无穷的意趣,她香郁的发丝偶尔会轻轻拂触我的面盘,我的鼻腔里也就跟着柔情款款了!
很快到了县城,谢过老乡之后,我们就下车打了一辆的士,此时大概是中午时分,进城的路段基本不堵,一路畅通无阻,没有多长时间,我们就抵达了医院。
进入医院大门之后,我今天这一路来的英姿飒爽顿时遁形,因为商诗这样的大美人实在太吸引眼球了,如果让她大摇大摆地招摇过市,那么她所穿行的道路,天然地就变成了一条欢迎外国首脑访问的通道,她几乎会将一切看见她的人的目光吸引到了她身上之后继而再转移到我身上,估计不出半天,在这个医院我就会变成比院长还要闻名遐迩的人物,我实在不愿意有这么大的影响。
无奈之下,我便领着她绕了个大圈子,从门诊楼旁拐了个向,从一侧一条很少有人走的小径绕到了东门,然后再沿医院外墙里边折上北,从北边一条幽静小径途径北门往西走一段再折向南,就抵达了其中一条通向太平间小密林的殷红走廊。商诗其实来过我们医院,也到过太平间,自然知道这种走法肯定是不理智的,我对她的解释是,我有好久没走过这条道路了,趁着有她陪的机会,正好浏览一下医院风光。商诗微笑了一下,倒也并不在意。
直到走穿了那条石头小径之后,我一直怀揣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不过才下心头、又上眉头,我的心刚经历了忐忑,就不得不立刻面临紧张的袭击。
因为我们已经先后走到了太平间小密林那条甬道的端点上。
一直是我在领着商诗走,所以我在前头,她在后头。如果我想和她并肩,那么我就得停下来,而且还得保证我停下来商诗并不停下来,如果我想和她携手,那么就得祈求商诗脚底下突然踩到一块香蕉皮,而且还得保证那香蕉皮足够打滑足以使商诗形成倾倒之势,可惜的是,这一切先决条件都不具备。
当我因为激动停下身形的时候,商诗也停了下来,而且还颇为关切地问:&ldo;李医生,怎么不走啦?你不希望进去吗?&rdo;
当我下意识地看向空空如也的光洁甬道时,我就清楚地意识到太平间的尸体们并不吃香蕉,所以这里不可能有香蕉皮。
我再望了一眼那条曾经被老张头用来做法的石凳那凄凉落寞的样子,我就更是明白了或许我的夙愿还将永远停留在春梦阶段。
我心里一声轻叹,身形再有片刻的停滞后,就微笑着掩饰道:&ldo;哦,好久没来这里了,这冷不丁就又要进去,心里还是有点打鼓!&rdo;
商诗顿了下后疑惑不解地说:&ldo;哦,你们当医生的也会害怕尸体吗?其实尸体又有什么可怕的呢?它们不过是灵魂脱窍后留下的物质而已!&rdo;
我愣了愣道:&ldo;灵魂?灵魂是什么东西?商诗姐,你真地相信有灵魂的存在吗?&rdo;
商诗在后边轻叹了一口气说:&ldo;也许你们尘世的人是不相信的,但是我们佛门弟子当然是相信的,人是有灵魂的,生前行善的人,死后灵魂就能上天堂,生前积恶的人,死后灵魂必然下地狱,所以我们要劝人行善,在人死后要替他的亡魂超度,使所有尘躯都能得到善终!&rdo;
我叹了口气道:&ldo;你们佛门弟子的愿望确实美好,但是我却不相信生前在这个尘世间欺诈百姓、鱼肉乡民的那些贪官污吏、奸商土豪在死后会比那些个老实巴交、勤劳善良的穷苦百姓过得差。别说过得差了,连过得一样都做不到!比如我曾经跟你提到过的那个老乡亲和潘天高,生前怎么样,我就不说了,而死后呢,潘天高能够独占一口冰棺,那个老乡亲却只能在一堆尸体中觅得一个尸缝喘气。如果不是我见义勇为,使他们互换新居,佛祖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一信条,我真地不知道如何在这个尘世得到体现?&rdo;
也许我的话过于刻薄了,诚如商诗所言,毕竟潘天高是她的丈夫,我如此羞辱潘天高,她应该并不好受,所以她陷入了沉默,并没有给我积极宣讲佛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