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下我得先把福娃安置好,先帮着他把他父亲的遗体安葬后,再送他回家好好学习好好生活。
于是我带着他再次来到了医院,我给殡仪馆打了个电话,以前我和殡仪馆打过交道,所以很方便就和他们说好了,我带着福娃在门口等他们来车来人。时间倒也不长,他们就来了,我和福娃上了他们的车,车很快开进了太平间小院。
我下了车后,刚准备去找老张头办手续,就听到太平间里传来一阵又一阵哀号和呜咽,伤筋动骨,让人心胆皆悲,也不知道又是哪个可怜的乡亲去世了,我不由一声苦叹,静静地站在院里等老张头处理完毕后出来。
果然,大概一刻钟功夫,老张头阴沉着脸,迈着蹒跚的步伐出来了,他后边跟着一对须发斑白的老年男女,互相扶持着,嗓子里嘶嘶做响,脸上的悲戚令空气冷却,身体上笼着的痛苦令河山动容。再后边是那几个敬业的运尸员,他们一脸茫然,除了搬运尸体,他们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帮助这对伤心的白发人。
肯定又是一对老年丧子的可怜夫妻,不知道他们的孩子遭遇了什么变故,不知道是不是也象我的商诗那样出于无奈,如果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世界也太无奈了吧!但愿她不是这样的!
待老夫妻俩恸哭离去之后,我对走到我旁边的老张头说:&ldo;老张哥,我来办手续,给那个老乡办后事!这是老乡的儿子!&rdo;
老张头愣了愣,看了看殡仪馆的车,明白了,点了点头,就领着我和福娃去了他的办公室。
在他办公室里,他拿出一个小本说:&ldo;你们稍等,待我给刚才那个死者登记一下!&rdo;
在他往本上写字的时候,我无意间扫了一眼,看到那个名字后,我眼前一阵发黑,我拿手撑住桌子,才防止了跌倒,我使劲眨了眨眼睛,让眼睛亮了点,继续看了几行信息后,我的心变得冰凉。
我一把将老张头的肩膀掰了过来,老张头吃了一惊,好奇地看着我,十分不解。
我问:&ldo;这个死者叫罗萍?&rdo;
老张头说:&ldo;是的啊?&rdo;
我问:&ldo;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rdo;
老张头点头:&ldo;确实很漂亮!&rdo;
我问:&ldo;怎么死的?&rdo;
老张头说:&ldo;说是服用了大量安定,送到医院没抢救过来!&rdo;
我问:&ldo;她不是第二医院的护士么?怎么送到咱们医院来抢救?&rdo;
老张头说:&ldo;听说是在医院对面那个小区花园的椅子上被发现的,所以就近送到咱们医院来了!&rdo;
我没有话了,浑身每个细胞已经趋向死亡。
老张头想起来什么,问:&ldo;对了,你怎么一下子就知道她是第二医院的护士啊?&rdo;
我用残存的脑细胞告诉他说:&ldo;因为她是我以前的女朋友!&rdo;
老张头开始发傻。
我说:&ldo;老张哥,帮我办手续吧,殡仪馆的车等着呢!&rdo;
老张头醒转过来,微颤着手指给我把手续办完了,临了,他说:&ldo;李医生,多保重!小老头没什么能帮你的,还是那句话,太平间的门永远为你敞开着!&rdo;
我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和友好,牵着福娃嫩嫩的小手,离开。
老张头带着他的属下和殡仪馆的人去太平间搬运老邓的尸体,我没有跟着去,那里边现在正飘荡着罗萍的气息,我不敢进去感受,我怕自己控制不住会去看她的遗体,我实在是没有这份勇气再去接受心灵的打击了,我等了他们一会,就带着福娃随着老邓的尸体上了殡仪馆的车,在殡仪馆火化后,用骨灰盒装上老邓的骨灰,到商店里买了蜡烛、打火机及一些纸钱和佛香,我就带着福娃再次去了那座庞大的深山群。
我让福娃捧着他父亲的骨灰,我牵着他的手,我们沿着昔日商诗为我们指引的路踯躅前行。
福娃整个过程中一点都没有明白他手里捧着的是什么,他捧着它有着什么浓重的意义。他只是一直愣愣地听从我的安排和分配。我倒没给他苦口婆心地解释什么,他将来长大了,回忆起这一非凡的过程,自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最后,在山洞里,我举着蜡烛给福娃照明,照亮他为他父母尽孝的路。
我们来到那个方圆十来米的山洞空间里,我在老乡埋葬了他妻子的那个小坟包前,双手合十鞠了一个躬,向那个可怜的妻子默默祷告了一番,说要暂时冒犯一下她的遗体,原因是要让她的丈夫来和她一起安睡,请求她的理解。
祷告完毕后,我让福娃举起蜡烛,我就蹲下身子来,用手刨开了这个小坟包,坟包上的土已经有点紧了,所以略微有点吃力。
最后,那个可怜的晚期肿瘤女病人显露在了我面前,当福娃看到他母亲后,哇的一声哭起来,手上的蜡烛晃了晃。
我赶忙起身,也不管手上的土疙瘩了,将他揽在怀里,轻轻摩挲他的臂,给他安慰,直到他平静一些了,我才顾得上表达自己的惊奇,我好奇地打量着我的那个女病人,她面容倒是没多大变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神奇的山洞可以养颜美容的缘故,但这不是令我惊讶的,令我惊讶的是,她竟然穿着一身宽大的男人衣服。
我凝神想了一会,脑子里闪了一下灵光,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肯定就是潘天高的衣服,当初潘天高裸体现身在我的病床上,衣服不翼而飞,却原来是被这个女病人穿上了,很可能是老邓带他妻子离开的时候,不想让她穿着病号服太醒目,所以干脆把潘天高的衣服剥下来给她穿上,潘天高龌龊的裤衩当然不能用了,就随手扔在了床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