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稚。”
“嗯?”
“我可以喊你阿稚么?”
“嗯。”
东方稚张开眼睛,看了一眼这蔚蓝的天,风吹云动,舒服得叹了一口气。这个炎热的时候出来游湖,实在是个明智之举。呆在京都城里实在太热了,虽说齐王府内也有阴凉的庭院,可是到底闷得人心慌,还不如出来走走。东方稚躺在软榻上咂咂嘴,或者来个午睡会更美妙……
“阿稚~你不要睡着了。”
旁边的人突然推了她一把,东方稚忙又睁开眼。
映在眼前的,是苏许那温柔的笑容。
也不知道这苏家大小姐最近是起了什么兴致,自上次受委屈来了一趟齐王府之后,就时而想来找东方稚玩,跟她一起出去。齐王和苏丞相皆是知情的,见这两个小姑娘如此投契,便也经常让她们作伴玩耍,任凭去哪,都说由她们心意。东方稚为此开心了好久,觉得自己离这人又近了许多。
只是偶尔,觉得这都好像是一场梦一样。
“嗯。”
东方稚面对她的时候,说话还是那样简洁。她看着跟前的苏许发呆,直把人盯得不好意思回过身去,还在原处愣着。
船舫上还有齐王府的一些丫鬟小厮,他们在另一层甲板上呆着,负责煮茶和预备瓜果点心。孟槐与雚疏二人自是跟随其中,不过他二人的任务只是负责齐世子的安全,所以此刻正是无聊,见东方稚没有什么吩咐,便各自倚靠栏杆发呆,望着这好天气出神。雚疏看了一眼这不断往后退的山光水色,大吸一口新鲜空气,心情不错。
“雚疏…”旁边的孟槐突然凑到跟前来。
雚疏瞥了他一眼。
“咱们要不要…”孟槐迟疑了一下,“到世子身边伺候?”
“……”雚疏疑惑地望着他,那表情,就像是看到了一个傻子。“孟槐,你最近怎么好像越来越蠢?”世子对那苏大小姐上心,也不是第一天知道的事情了。之前,他二人还为了此事在世子门前立誓约定呢,这家伙……脑袋装的是浆糊吗?现在难得苏大小姐成天跟世子黏在一起,他们两个没事干只会妨碍人家的人物…过去干嘛?
“我只是提议一下。”孟槐见她这样说,也不好再说。可是他觉得心里有点慌乱,总觉得小世子不能应付苏大小姐,说不定……正受欺负呢。孟槐看了一眼船舫上层——
瞄不到上面什么情况。
“喏,你看这根线应该从这里上来…然后这边绕过去,我们再换另一种色……”
“……”
“这里如果弄不好,后面就会乱套的…”
“……”
“…阿稚?”
“啊。”
大概他们怎么也猜不到,此时此刻的甲板上层,会是这么一个场景:京都魔王苏大小姐,正将自己为数不多的技能——女红刺绣传授给我们京都最乖巧最懂事但是并不会刺绣的齐世子东方稚。……毕竟齐王府人那么多,她又是东方家唯一的姑娘,自然不用自己去学这些寻常功夫。十指不沾阳春水,对于生活上的技艺,东方稚那是一窍不通,如同白丁。至于苏大小姐为什么那么有闲情逸致教这个……东方稚就不知道了。
“是不是我说得太快,你不懂啊?”苏许眨着眼看她,总觉得这小世子坐在跟前的时候就会怯生生的,好像很怕人。“不要紧,我又不凶……”但是再过半个时辰你还是那么愚钝,我就要骂人了。
“我…”东方稚有些不知所措,拿着针线看她,很是为难:“我从来都没有学过…”
要一个从来都没试过自己拿针线的人绣鸳鸯,这不是逼着文盲去考状元么?苏许听了她这话也是大吃一惊,这才明白到,原来皇家人……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犀利……你看看这个东方稚,捏针拿线的模样像要变戏法似的。“啊……怪不得你什么都不懂呢。”苏许只好放弃教学。
这连唯一能拿出来炫耀的本事都不能继续了,那么接下来,该干什么呢?苏许瞄了东方稚一眼,这小傻子怎么一直不说话啊?好歹我才是客人吧……虽然是一个不请自来的客人。
两个人就这么干巴巴地坐了好一会儿,也不说话,各自盯着风景走神。
“……”这对于每时每刻都想开口说话的苏许而言,简直就是煎熬。她忍不住回过头来看东方稚,却在无意间看到了东方稚颈间的一根红绳。这根绳子苏许很熟悉,不是她之前一直佩戴的平安符,又会是什么?脑海里突然又回忆起那天晚上的画面,那个无所畏惧的东方稚和如今的木头呆子,实在太不同了。
难道说,有两个东方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