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行动是周围五个县市联合起来的扫黑行动,扫黑对象是一个已经被多次严打后七零八落的老牌□□,部署工作严密周到,沈强负责的是西北角外围,跑出包围圈的两三只漏网之鱼被远扬和康平安三下五除二绑成了大粽子。
行动很顺利,全程没有自己人受重伤,整个行动全部结束回到局里也才凌晨两点多。
远扬打着哈欠填完最后一份表格,一回头,刚才还在说一会一起去洗漱的康平安已经仰面躺在角落的钢丝床上睡着了。
远扬笑笑,伸了个懒腰起身打算拿了洗漱用品去洗个澡,结果打开柜子发现自己一条干净的换洗内裤都没了。
远扬:“……”
他当警察前要是知道他们一年到头一大半时间都是加班睡局里的,他就不用为了上班方便跟康平安家里租房间了,一个月五块钱呢!
合上柜子,他忍住了同康平安讨一半房租的冲动,决定半夜回家一趟,说不定还能吓一吓自家老头,锻炼老头的心脏。
被自己想象的画面逗乐的远扬屁颠颠地出了门,遇到了接了别的案子也同样半夜下班的法医老姚。
老姚年纪比沈强小,但可能是因为用脑过度,头发看起来比沈强少,人看起来也比沈强老。
“下班啦。”老姚冲远扬笑,拍拍自己的自行车后座,很豪迈地说,“上来,载你一程!”
远扬瞅瞅老姚瘦弱的身板,一秒钟都没有犹豫就蹿上了老姚自行车的后座。
半夜三点,路上没什么人,老姚的破自行车哐当哐当地十分热闹,经过码头,骑车的坐车的都扭头看了那边一眼。
老姚的车速明显慢了下来。
废弃场那边的警戒线拆了,雾气迷蒙看起来空空如也,两条人命填在这样的空洞里,一个星期之后,就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那姓顾的小丫头,和平安是不是还是初中同学?”老姚问。
“嗯。”远扬应了一声。
他想起老姚那张最终报告,从现场残留的痕迹和尸检结果来看,顾嘉嘉被人从背后锤子重击头部后趴地昏迷过一段时间,被人抓住脚踝拖拽了一米多后清醒,从那段地方一直到河道边,留下了长长一道暴雨都没有办法冲刷掉的挣扎痕迹。
所以这不是过失杀人,这就是一起恶性的故意杀人案件。
“回头破案了,你让平安给这姑娘多烧点纸。”老姚叮嘱,“这姑娘,也是苦命孩子。”
“她那个爸爸,警戒线拉了七天,他就来过一次。”老姚哼哼,“宁家巷里就他是出了名的重男轻女,喝了酒就说自己是绝户,赔钱货养不大。没想到现在居然还真被他说中了。”
远扬没接话。
老姚叹了口气,谈兴上来了,就多聊了几句:“不过她朋友不错,就那个开小吃店的。”
“几乎每天都会来看一眼,给现场勘察的人送点吃的,有什么问题问她,也都回答的很详细。”
老姚感叹:“有时候这人跟人之间,真的是说不准。”
亲爸爸还不如一个刚认识半年多的姑娘。
远扬就想起了绮桑。
他最近经常想起绮桑,每次关键线索出来的时候,每次经过宁家巷,每次翻开顾嘉嘉的卷宗,他都会想起这个姑娘。
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感情,想到她黑漆漆的眸子,想到她遇到任何事都冷静自若的脸,远扬就会禁不住想到五月三日那天晚上,她拽着康平安盯着她说,她外婆在里面时的表情。
那种焦急绝望却努力想要拽住最后一丝希望的迫切。
“姚哥。”远扬开口,“吃宵夜吗?”
还在感叹人际关系的老姚对这个话题很迷惑:“你们行动组出去没给吃的吗?食堂今天晚上做的南方大肉包子挺不错的。”
是不错,远扬吃了三个,还喝了一碗米粥。
“饿了。”远扬睁着眼睛说瞎话,指指码头那边拐进去的那个夜宵巷子,“去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