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思忖着,赫然见得奚清川眉目慈悯地道:“宁楼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不分青红皂白之徒说出这样一番话,做出这等神情,委实可笑。
这奚清川合该剃光头,披僧衣,持佛珠,如此方能以假乱真,教人以为其是来普渡众生的。
一念及此,他忍不住嗤笑一声,引得在场诸人纷纷望向了他。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阴阳怪气地道:“奚宗主为何不是佛修?”
奚清川佯作听不出其中的讥诮,深情款款地道:“自是由于佛修不可娶妻。”
宁嘉徵对于奚清川是否娶妻不感兴趣,只道:“你何故污蔑我爹爹?”
奚清川痛心疾首地道:“嘉徵,本宗主岂会舍得污蔑你爹爹?”
宁嘉徵听闻奚清川唤自己为“嘉徵”,且言辞亲昵,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遂怒目而视:“我同你并不相熟,不准唤我‘嘉徵’。”
奚清川上前一步,直逼宁嘉徵:“你同本宗主并不相熟,本宗主却同你相熟得很。”
“你同我相熟得很?”宁嘉徵本能地不喜奚清川,即刻将剑尖抵上了奚清川的咽喉。
奚清川浑不在意,问宁重山:“宁楼主,本宗主与宁少楼主是否相熟得很?”
至此,奚清川的目的昭然若揭,除非宁重山耳聋眼瞎,怎会看不穿?
奚清川与幼子的婚约是奚清川强行订下的,宁重山曾三番四次地要求将婚约作废,奚清川拒不理会。
显而易见,不管杨长老究竟死于谁人之手,这奚清川都会栽赃给他,只为扫除他这一障碍,以便得到幼子。
至于与奚清川一道前来兴师问罪的各门各派之人大抵被奚清川利用了,并不清楚奚清川的算计。
断袖之癖在修士之间算不得罕见,但他委实不明白为何奚清川会相中幼子。
毕竟被迫订下婚约那年,奚清川年已一千有余,而幼子堪堪满十岁。
这奚清川为何会对一孩童生出情。欲?
奚清川见宁重山默然不言,咄咄逼人地道:“宁楼主,本宗主与宁少楼主是否相熟得很?”
宁重山不答,明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还是想挣扎一番,不甘心引颈待戮,是以,他不卑不亢地道:“请问奚宗主,是否有人亲眼目睹我杀害了杨长老?又是否有物证能指认我?”
“答非所问。”奚清川乐于一步一步将猎物逼上死路,遂不再就其上的问题追根究底,而是反问道,“你们父子二人是何时启程去望仙山的?”
这奚清川何尝不是答非所问,宁重山暗自腹诽,口中则回道:“二月十三。”
“二月十四,本宗主在望仙山见到了你们父子二人。”奚清川话锋一转,“杨长老二月十二死于重华楼百里开外的回春堂,宁楼主有足够的功夫杀人。”
宁重山矢口否认:“二月十二当日,我并未出重华楼,故杨长老绝非我所杀。对于杨长老不幸遇害一事,我亦悲痛不已。”
宁嘉徵、隋琼枝以及隋华卿纷纷附和:
“二月十二当日,爹爹确未出过重华楼。”
“二月十二当日,爹爹一直在书房处理楼中事务。”
“望奚宗主切莫信口开河,冤枉了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