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积雪上,钱袋坠落,断手脱离肢体掉落,鲜血不断涌出,逐渐逐渐……染出一片红……
小内官疼痛难忍,抱着手嘶叫几声,竟疼晕过去。
陈大胜面无表情的收起腰刀,对着目瞪口呆的这位王爷施礼道:“所里还有些杂事,我们~这就先告辞了!”
他转身就走,走了好远才听到身后有人大骂:“竖子敢尔!竟伤我贴身内侍,本王这就去宫里参尔等一本……”
陈大胜一路无言,耳边只来来去去响着媳妇那句话……你接下他们的赏赐,从此你便是他们眼里可以随意打杀的婢仆,他们根本不会把你当做是人……
现在,他没有接那些赏赐,可他是人了么?
好像……依旧不算是……
回到卫所,陈大胜便亲自提着那一小包米到厨下,用清水反复清洗起来……
大梁宫内,清晰的打竹板声一下一下的传来。
今日六皇子又在学里宣讲神仙传,读书哪有听故事好,几个不大的皇子,还有宗亲家的小郡王们听的入迷,就书都懒的翻的围住他。
教书的师傅无奈,只好亲自将这位小王爷送到陛下面前。
皇爷也无奈,只得亲自行刑。
做爹的打儿子,其实舍不得使大劲儿,却依旧很疼。
六皇子杨谦双眼含泪,却死也不认错,只是质问自己的父皇道:“为什么要学哪些没用东西,做神仙不好么?”
皇爷无奈,打手板的力度加大,一边打一边说:“为什么?呵~你总有一日做不得神仙,却要靠哪些没用的东西存身啊。”
六皇子绝不相信,便撇嘴哭到:“很疼啊父皇,孩儿为什么做不得神仙?孩儿本来就是神仙,啊!我要回去告诉箫母妃……”
皇爷仰面憋笑,低头严肃的继续告诫:“你告诉谁也没用,你问朕为什么做不得神仙?”
皇爷缓缓呼出一口气道:“因为你的父皇早晚会死啊,没了我,你也就做不得神仙了……”
“陛下慎言!”
殿外传来一声温润的阻止,一位五官明艳耀眼,头戴貂帽,披着赤霞斗篷,身穿五彩牡丹大红金织袄子的宫妃徐徐进殿,她停在不远处扶膝给皇爷施礼道:“臣妾拜见殿下。”
皇爷看看她,到底是无奈的放过了那小胖子的手道:“阿多来了啊,起吧!”
“谢陛下,小六淘气,我这就他回去教训……”
六皇子本就忍耐到极致,见到这位便立刻嚎啕大哭起来,还举着手过去告状到:“母妃……父皇不讲理,哇……!”
皇爷呲牙,才刚要说点什么,张民望却进殿,在他耳边低低的说了一串话。
陛下闻言,表情竟露出少有的惊愕之气。
萧妃看皇爷有事要做,便立刻带着六皇子告退。
等到这对母子走远,皇爷才无奈的摇头叹息:“呵~慈母多败儿!这都给她惯成什么样子了?才打了几下就喊救兵去?次次如此,我倒要看她要惯到何种地步……”
身边传来一声不屑的嗤笑,正在角落看书的佘伴伴抬头讥讽:“你早知会如此,还把他们放一起,现在却来抱怨了?迟了!我就看着挺好的,阿多在桐岩山没了两个孩儿,六皇子又没了母亲,他们在一起也算合适,陛下心里不知道多高兴,也不知道每次抱怨什么?”
皇爷似乎天生一副贱骨头,每次都被佘伴伴讥讽,却乐此不疲,生气谈不上,还觉着蛮过瘾的,就像从前没两样。
他讪讪的笑了一会,这才对张伴伴说:“把兴王喊上来吧。”
佘伴伴放下书,奇怪的就问了句:“杨葵?他怎么来了?”
“谁知道!成天跟前朝那些老梆子上蹿下跳的……说来告状的?”
皇爷没有兄弟姐妹,起家靠的是郑太后跟别的关系,他自己的宗族因属世家谱当中的中末流,反倒有心无力。
兴王杨葵属陛下堂兄弟当中比较能拿的出手的,他自幼聪慧,读书很有天分,陛下造反之前,他已经有秀才的功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