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再不走就要挨一顿合力的痛打了,新任的黑旗军统领连忙逃出了船舱,看到普欣旗本正在船舷边眺望两岸风景,紫川秀奇道:“奇怪,你不晕船吗?”
普欣旗本连忙行礼问好,说:“大人,当初我第一次坐船的时候也晕得厉害,后来慢慢就习惯了。不过说起来,像大人您这样第一次坐船什么事也没有的人,我还是头一次见呢!”
在路上闲得无聊的时候,紫川秀把和普欣旗本聊天当成是打发时间的消遣。
相处得多了,普欣也不那么拘谨了,从他口中,紫川秀得知了黑旗军的一些现状。
自从七八○年方劲统领和军团副司令在远东殉国以后,家族一直没有往黑旗军任命新的司令,只是把原来的军团参谋长瓦德给提拔为军团副司令──他很幸运,留守旦雅军区,逃过了那场毁灭性的灾难。
然后中央军第一骑兵师团的师团长官文河红衣旗本给提拔一级,任黑旗军团总参谋长,副统领衔。
不止文河一人,为了重建支离破碎,几乎全毁的黑旗军团,家族上层从中央军抽调了大批军官到黑旗军去,他们和战争中幸存下来的原黑旗军官兵构成了黑旗军重建的中坚,再加上从预备役部队中征召的近十万士兵,黑旗军俨然又恢复了当年气势恢宏的家族五大军团之一的架势。
“但是瓦德大人和文河大人之间,嘿嘿……总之,大家面子上都是很客气的。”
紫川秀明白普欣不好说出来的话:在一个没有最高长官的组织中,两个同样级别的官员,而且他们又分别代表了中央军的空降派系和黑旗军的本土派系,他们之间的关系自然是微妙,而征召来的新兵和那些能征善战的老兵之间的区别也是很大的。
紫川秀把目光投向船舷两边飞驰的青翠河岸,心头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冲动。
离开远东来到西南,自己将面临全新的挑战,一个崭新而开阔的世界即将展现面前。
※ ※ ※
舰队在旦雅行省的洛可市郊登陆,护送舰队顺着原路返回,紫川秀一行依旧坐着马车顺着官道前进,前往行省的首府旦雅市。
旦雅市位于家族西南边陲旦雅行省的首府,一路过来,海拔越来越低,气候逐渐暖和起来,迎面吹来的风中已经带来了海水湿湿的咸味。
虽然只是边陲的地方行省,但是西南地区的富裕程度丝毫不比帝都来得逊色,或者更有甚之。
一路过来,紫川秀看到了洁净平坦的驿道和道旁装饰华丽的房屋,接踵不绝的商家、店铺、工厂、钱庄,行人衣着光鲜,运送货物的马车在大道上络绎不绝。
紫川秀想到了远东民众所居住的那些简陋、肮脏的窝棚,用红泥和树枝草草搭建起来的树皮房,自己的科尔尼总部首府可以说是全远东最豪华的建筑了,但似乎还比不上这里的私人民房。
生存跟生活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家族内地民众在追求富裕生活的时候,远东却还在苦苦谋求最基本的生存权利。一时间,紫川秀也不知道是感慨于西南地区民众的幸运,还是感叹远东民众的不幸好。
一行人在七八二年十一月三十日的黄昏进入旦雅城,在此之前,一路的快马驿站早已预告了军团长官的到来。
迎着傍晚的寒风,黑旗军所有高级军官全部在旦雅城门处守候,城门处斗大的红绸横幅上面镶着金字:“热烈欢迎远东英雄秀川统领大人!”
紫川秀的身影刚在马车门口出现,礼仪兵一声响亮的吆喝:“敬礼!”齐刷刷的两排高级军官通通立正行礼,军官们肩膀上的星光灼眼,右手袖口的镶银花边排成了两条直线。
站在前头的军官迎上来,敬礼道:“大人远来旦雅,一路辛苦了!”
“没什么。”紫川秀一身深黑的修长风衣,挂着一条雪白的绒围巾,长身玉立,在全部一身戎装的将官中间,他的便衣反倒更衬出了他的身份和气度不凡。
他仰起面,感受到那迎面吹来带有暖暖水汽的凉风。
西南的气候果然与远东有很大的不同,在远东,十一月的寒风就已似刀刮般凌厉了,空气干燥,而在旦雅,现在还只是秋风送爽,落叶飘零。
现场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屏住呼吸看着新任军团长官在出神。
作为独当一面的封疆大吏,一定程度的傲慢是必要的。
好一阵子紫川秀才转过身来,脱掉手上的皮手套和二位副统领握手:“两位长官辛苦了,有劳大家久等了。”
那位军官又敬礼,细声细气地说:“大人,下官是瓦德,欢迎您到旦雅来!”
初次见到瓦德的人,一般很难想像这个细皮嫩肉的白胖子竟然是军队的一名高级将领,他看起来更像个养尊处优的乡下地主,说起话来奶声奶气的,有种矫揉造作的味道,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走起路来,像个圆滚滚的肉球在滚动。
“下官任黑旗军的副司令,自七八○年方劲大人在远东殉国,下官暂时负责黑旗军的工作,感觉很是吃力。现在家族委派秀川大人您这样的贤良将帅来指挥我军团,下官感到欣喜万分,军团上下将坚决服从大人的指挥,唯大人之命是从!大人,黑旗军的十万将士就拜托您了!”瓦德一躬身,庄严地双手捧着一个金盘子献给紫川秀,上面盛着一个红绸包裹的大印,正是军权象征的大印。
紫川秀郑重地接过,微笑道:“瓦德长官,对于您主持工作期间的成绩,统领处和军务处都很赞赏。本官初来乍到,情况不明,关于黑旗军的工作,今后还得请您多多指点。”
瓦德立正道:“愿为大人效力!下官必定全力辅助大人,忠心耿耿!”
紫川秀淡淡一笑,有些话不必太当真,听听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