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一车皮的话,无非是觉得自己冤枉。说她一心不让汪小姐弄的,她自己要显摆,怪得了谁。施惠回来,不分青红皂白地就给了她好大一个挂相。“我好歹也是上了年纪的,也干了六年多了,不说功劳吧,这一向,你爸爸回来,琅华呀,我也是辛辛苦苦起早贪黑的呀。”
琅华听齐阿姨这些,鼻孔出气,“哼,男人都吃那套。哭哭啼啼忸忸怩怩那套。”
又要保姆不要怕,“你是我请回来的,谁也撵不走。我倒不相信了,我不去做他孙施惠的主,他老婆倒先来做我的主了。”
话音刚落,有人站在朱漆廊下,轻描淡写的声音,“爷爷睡午觉了?”
花园子的两个人一起跳起来,琅华更是捂住心口,“孙施惠,你属猫的啊,脚上没劲是吧?”
“我属狗的。”某人说着往家厅里去,跨门槛的时候,回头再提醒一句,“哄爷爷开心,送花给他就可以了,别碰他的花。浇死了,我们谁都跑不了。”
只听琅华在后头跺脚,“臭狗,你少管我!”
孙施惠去爷爷房里,爷孙俩聊了没十分钟,他回自己房里换了身衣服就又再出门了。
齐阿姨这头惴惴不安的,琅华才不怕,叫保姆别理他。
下午孙施惠进公司,其实已经三四点光景了,几个部门的高管再轮流找他一波,还被项目部才提拔上来的年轻工程师拖着去了工厂。
里里外外看了一套项目的七八个产品试产。
项目部的这个新骨干,可真是个工作痴,一口一个这个产品打得也太漂亮了。“孙总,您看。”
某人半边身属实坐在门槛上。一半票友一半棒槌,被下属架得高高的,也只有硬着头皮点头中肯,“是的。”
等孙施惠把那一系列的样品带回办公室,孙津明都要下班了,后者一脸正色地问施惠,“怎么了,出什么情况了?”
“没有,一切顺利。就是被项目部的莫工给折腾得不轻。”
听清始末,孙津明笑得开怀,说天底下没这样的老板的,嫌员工太认真可还得了。
某人松松领带,“他认真他的,不要拉着我。要不是他新官上任,我不好驳他面子,谁高兴陪他站那个把个小时。”
孙津明稍稍宽慰一下对面人,“行了,鼓舞士气也是你当东家应该的。不然谁替你卖命。走吧,我正好想喝一杯,一起。”
孙施惠这才问几点了,“我还答应我岳母去吃饭的,这都八点多了。”
孙津明顿时喝酒的馋瘾没了,“结了婚的男人还真是没意思。”
孙施惠不搭他这茬,想起个题外话,“你记得从前那个宋阿婆吗?”
“嗯?”孙津明当然记得,从前孙家那个老保姆,那时候也不是年纪多大,而是在孙家干的年数老资格。“你可不要告诉我,人没了?”
孙施惠拿手里团成团的纸丢他,“你盼别人点好行吧。”
“你好端端地提旧人,我上年纪了,就怕你们年轻人冷不丁提起个不常联络的人。”孙津明托大且拿乔。
孙施惠起身喊散,“我也饿了。”
孙津明问他什么意思,说宋阿婆。
“没什么意思。想到了而已。”某人向来满打满算,才亮真章的。
他一路往停车场去的时候,给汪盐打电话,接通那一瞬,听起来情绪不高。
“怎么了?”
“没什么。”
“还有饭吃吗,我刚忙完。”
汪盐停了会儿,这才提醒他,“我一个小时前就给你发过短信了。”
“是嘛,我没看到。去工厂了。”
孙施惠说着退出通话页面,去看微信,果真,汪盐一个小时前发消息给他:老汪在搞黑暗料理,鲫鱼肚里塞羊肉,他问你过不过来吃?
某人读完消息,隔了一个小时通话回复她,“鱼羊不是鲜吗,怎么黑暗料理了。”
“你尝过再说吧。你还过来吗?”
“你在问我吗?”
“那不然呢?”
“不,我的意思是,是你问我,还是你爸问我。你爸问我,我就不高兴去了,我今天当真走断腿……如果你问我,我勉强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