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最终池烈看着蒋植进入大门,而大门在汤诗其向他点头道别后,朝他紧紧关闭。
他后退两步,看着一左一右相邻的两扇大门,一个不想回,一个回不去,总之,哪个都不是他的家。
天边又一声雷,零星落下雨滴,他仰头用皮肤感受,突然找到了可以与汤诗其同吃同住的理由。
汤诗其会给陌生人纸巾,会轻易放陌生人进家里,会涂药包扎,会约吃饭,甚至还会揣测小狗的意图。
很明显,或许是因为他“芽芽小舅”的身份,汤诗其对他戒备心不高。
人善被人欺不是没有道理,汤诗其的善良就是他的机会,至于是哪个层面的“欺”,还有待商榷。
于当下而言,如果暴雨落下将他淋湿,汤诗其一定会收留他这个无家可归的学生吧?
夏季的天气多变到天气预报准确率直线降低,但今夜不是,预告过的暴雨如期而至。
细小的雨滴在短短几分钟内便壮大起来,砸在脸上实感强烈,淋在身上渗透的凉意不容忽视。
刚才还蒸笼一般的空气骤然降温,池烈不自觉打了个抖,劣质校服布料糊在前胸后背,冷,且难受。
池烈仰头到脖子酸痛,沉重的雨滴接连覆盖,直到几近窒息,他便觉得差不多了。
他将湿榻的刘海撩起来,可以狼狈,但不可以丑。
“咚咚咚——”
他敲响汤诗其家的大门,却没人回应,掏出手机看了看,屏幕瞬间被雨水冲刷至模糊,但还是能看清时间。
竟然已经十点,汤诗其可能已经睡了。
那更好,睡迷糊的人初醒最混沌,应该很容易答应他的请求。
于是他加大了敲门的力度。
不算很久,三两分钟便传来开门声与脚步声,他听得很清楚,即使外头电闪雷鸣。
吱呀几声,大门被再次打开,他甚至还没看清来人,一把伞就已经举过头顶。
是汤诗其。
这人是真的心善,不气被人深夜叨扰,反而第一时间打上一把伞,也不管来者何人。
“同学,怎么是你?怎么不回家?”汤诗其的声音很黏糊,眼睛也半睁着,身上穿的睡衣还印着新鲜的褶皱。
池烈愣了愣,他只想着进门的理由,倒是忘了还有不回家的理由需要交代。黏黏糊糊的话音还一直牵动着他的神经,根本分不出精力再去想一个谎言。
汤诗其却为他想好了,半眯着眼睛抬头分辨他的状态,“是和家里闹矛盾了吗?”
他顺坡就下,“对,汤老师,我身上只有二十元现金,不知道去哪。”
也不算说谎吧,毕竟他身上真的只有表姐扔给他的二十元现金,即使现在很少有人花现金,即使他的银行卡里还有七个零。
汤诗其的脸上马上露出了怜悯,挤弄两下眼睛,拉着池烈的手腕将他带进门。
门板闭合,纵使汤诗其骨架再小,伞下也不好容纳两个成年男人。从大门经过院子到室内,四五米路,两人必须紧紧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