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夜的泽川山庄
庄内正在热火朝天地备着明日要用的酒菜,忙到现在也没歇了灯火,处处皆是喜气。
朱问山坐在正堂之中,阖眸饮着一盏香茶,听着管事的汇报各项事情。不仅是寿辰之事让他快怀,和他有染的一个婢女也有了身孕,如今即将生产,六十岁还能有得生,谁能不叹一句龙精虎猛。
但这事他却不打算声张,盖因他答应了十二怨鬼只要救他,就奉上初生亲子给他们享用,当时为求活命,又想着自己已有儿子,不生也罢,才敢许诺。
谁知儿子就这么出了意外,自打独苗朱鼎河受伤一来,朱家小辈就只得朱颜华一个,也是个不堪用的,如今又有香火,自然得谨慎些对待。
这时,有小厮来报,有人泅水到了门外,自陈是天水坞的人。朱问山微微皱眉,他和天水坞帮主有旧,但外头的人听着并不是旧日传信之人,莫不是有什么变故,他这心情正好,可不想管什么烂摊子。
虽是这么想,但朱问山嘴上并没有将他们拒之门外,而是打算寻个理由搪塞过去,也不失他“济四海”的美名。
进来的是一名魁梧刀客和一个跛脚之人。
这刀客他认得,正是天水坞帮主门下的悍将刀落风,他一进来,就单膝跪地道:“我天水坞被拂衣阁屠灭满门,求朱庄主收留我等暂避!”
朱问山惊得自太师椅上起身:“你说是谁?”
“是拂衣阁!韦丛杰勾结拂衣阁屠了我天水坞!”三十好几的魁梧男子说到此处,声音已是哽咽。他身边的跛子倒是没什么反应,仍旧直愣愣站着。
朱问山只觉得这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他可不敢惹拂衣阁,当下就想赶快将人推出去。忽然,他似想到了什么,问道:“就你们二人跑出来了?”
“是……整个天水坞,只我们两个活口了。”刀落风自然不能说帮主还有一个私生子养在庄外,鲜有人知。
朱问山身形忽动,手掐向跛子,刀落风惊了一跳,迅速起身想拦,朱问山已经得逞。那跛子还像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他,不知这老人为何忽然动手。
只这一下,他就知道这个跛子不会武功,朱问山捋了下髭须,问道:“他是谁?”
刀落风着急说道:“他就是一个跛子加哑巴,他什么都不知道的。”
“你自己逃命已是艰难,为何带着他?”
“这……”刀落风带他出来,自然是寄希望于能靠他寻到常萤山秘宝,再让帮主的私生子重整天水坞。这自然不能告诉旁人,但他是个耿直的刀客,没这么多弯绕,找不到什么解释,只能哑口无言。
“既然刀兄台有所隐瞒,我泽川山庄也不敢接着烫手的山芋,刀兄台请走吧。”
朱问山抬手说道。
“这……”刀落风哑然。他们现在已是穷途末路,又累又饿,出去只怕就活不成了。刀落风走到门口,咬了咬牙,又走回来,将跛子的事说了,只是隐去了帮主私生子之事。
后在朱问山的威逼利诱之下,二人约定了平分常萤山的秘宝。
察觉到寿宴的情况有异之时,朱问山就想躲进了那间藏着刀落风和跛子的密室之中。
在此之前,他看到外头的不同寻常的雾气,这显然是西域十二怨鬼中青皮鬼的手段,没想到他们竟然会知道自己将有孩子之事。
朱问山儒雅的脸上满是冷硬之色,他去了偷偷养着婢女的院子,那女子已是怀胎十月,转头见老爷来了,还来不及笑,就被掐住了纤纤细脖,没挣扎几下就死了,被朱问山投下了井。
没有办法,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他不能留下任何证据,现在就算怨鬼将那许诺说了出来,无凭无据,他只要咬死不认,谁又会怀疑一向有善名的他呢。
在听得密室外轰轰撞门的声音之时,朱问山面色更显凝重,外面的人是如何寻到这间密室的。然而陆秉元并不会回答他,石门很快出现了裂隙,知道轰隆倒塌的时候,皇城司的高手随即冲入。
室内,朱问山和刀落风认出了箭鹤服,一齐动了手,只跛子躲在角落,一声不吭地蜷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