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二十年◎
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寒冰消融也非一日之功。面对陆之珩诚恳悔过的态度,戚铃兰心中只有无奈。
嫁入皇室的女子想和离是不大可能了,可她真的能放下过去,和陆之珩重新做一世夫妻吗?
很难。
…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诚王府传出喜讯,王妃有喜,十个月后生下一名嫡子。
皇帝对陆决明态度平淡,从来没有格外宠爱或厌恶过这个儿子,但诚王妃所出毕竟是本朝第一位皇孙,皇帝对大孙子还算疼爱有嘉,恩赏诚王妃的同时还顺带晋了顺嫔的位份。
如此一来,顺德妃成了后宫中位份尊高的妃嫔,理所当然接过原先属于林氏的管理后宫之权。
后宫中除了顺德妃风头正盛,还有一位独享专宠的玉婕妤。
初雪时节,玉婕妤在明禧殿外滑了一跤。当时林氏在殿中吹箫,箫声呜咽悲情,玉婕妤心情烦躁,将自己滑倒怪罪到林氏头上,罚她跪在庭院里将那支曲子吹奏百遍。
林氏不堪折辱,当夜自尽。
那一晚皇帝召了玉婕妤侍寝,听闻林氏的死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隔日有官员提出将林氏的遗体葬入妃陵,被皇帝当廷驳回。
最终是顺德妃让人置办了棺材,将林氏的遗体送往燕州,让五皇子为生母料理后事。
林氏曾经宠冠六宫,下场如此凄凉,宫内宫外都有不少人议论此事,为此感到唏嘘。
起初是梁崇端道破太子妃遭人毒手,一环接一环地追查下去,最终牵连出林氏行贿受贿、勾结太医谋害储君的罪行。
戚铃兰猜想这背后必然有人推波助澜,只是不知道这人还有什么心思。如果是与林氏有私仇、借她的手报仇倒也罢了,但若是她野心不仅限于此呢?
她短暂地沉思了片刻,很快就放下了心事。要操心也该是陆之珩操心,她何必自找烦恼。
…
转眼之间步入太初二十年,阳春三月。
近两年来边境太平没有战事,朝廷内政也算是安稳清明。于是,春闱落幕之后,皇帝决定外出东巡。
皇帝东巡期间朝政不能没人监管,陆之珩身为太子便肩负起了暂代政务的职责,丞相徐为珉从旁协助。
太子监国期间,奏折直接送到东宫,小朝会的地点也从德政殿改到了东宫书房。这样一来,东宫俨然成了小朝堂,每天晌午到傍晚之间时不时有大臣来往进出,好生热闹。
戚铃兰和陆之珩分房以后便搬进了后院,不常到前院来,只是偶尔从门洞看到外边来往的人影。
前世陆之珩久病不愈,戚铃兰没少和前朝接触,所以进出东宫的这些官员看着并不陌生,他们的姓名、官职、年龄,她都略有印象。
如果说这些人里面有谁的出现让她感到一丝丝惊讶,那要数新晋钦天司郎中——谷梁赭。
傍晚,日暮西斜。
谷梁赭穿着正六品的官服刚从书房出来,穿过前院离开了东宫。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戚铃兰才从门洞后探出两步。
回想起前世父亲的死是被谷梁赭所害,戚铃兰的目光不禁冷了下来。
陆之珩从前院来到后院,迎面遇上戚铃兰,一抬头就看见她眼中冷厉的神情。
“你看到他了?”
戚铃兰道:“看到了。”
国师杨信承多次向皇帝举荐谷梁赭入朝为官,这件事情许多人都知道,不是什么秘密。
戚铃兰不太清楚皇帝和杨信承之间有什么约定,但她确信前世谷梁赭步入朝堂的时间远没有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