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幼时的掌印,”白菀老老实实的说。
谁知她说的实话霍砚不爱听,他唇边的笑意一点点冷淡,连说出来的话,也带着讥讽:“真可惜,与娘娘青梅竹马的不是咱家,娘娘想起的,也不是咱家。”
他这莫名其妙的怒气,让白菀一头雾水,什么叫“青梅竹马的不是他”,他不是霍砚又能是谁?
等等?
他不是霍砚?
霍砚看着她面上的表情由困惑到震惊,只觉得趣味非常。
他将白菀抬起来坐到自己膝上,泛凉的指尖一寸一寸抚过她的脸,忍不住挨着她轻蹭,鼻尖蹭着她的鼻尖,语气缱绻又温柔:“不过没关系,娘娘生来便和咱家绑在一起,虽然中间险些错位,但娘娘自己又跑来招惹咱家,如今也只能与咱家生同衾死同穴。”
他离她这样近,近得能轻而易举看清他眼底潜藏的偏执阴翳。
霍砚鼻尖凉幽幽的,他带着的扳指也寒凉,白菀看着他的手,这回他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换成了青玉的,她眼中的迷茫和游离在一瞬间恍然。
他是谁又有什么所谓呢,你情我愿的交易罢了,只要他还是手握天下大权的司礼监掌印,那他就是他。
霍砚揉着她艳红的唇珠,看清她在短短几息之间,眼中混乱到清明。
所有人都希望他早点死,最好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唯有她,她期望他活着,因为她羽翼未丰,还得仪仗着他活命。
霍砚拍着白菀的细肩,敛眉沉思。
要不要折了她的翅膀,让她只做他的笼中雀。
可她还未在天上无拘无束的翱翔过,困在笼中虽不会就这么死去,但她的活气会一点一点暗淡,再不复鲜活。
算了,拿根绳系着吧。
外头的陈福望着幔帐上如同鸳鸯交颈的两人,硬着头皮凑上去,也不敢进去,只站在幔帐外道:“掌印,已备好车马,明日一早便能出行。”
白菀强行让自己摒弃掉那点对霍砚身世的猜疑,仰头问他:“掌印要出宫吗?”
“嗯,”霍砚随手抽掉她绾发的金钗,一手顺着松散滑落的青丝,一手拿着那金钗看。
这是他随意赠给她的十二尾游凤金钗,他母亲的遗物。
他又瞥了一眼她的发,发髻上未佩钗环,仅靠这金钗挽着。
霍砚将那钗扔在桌上:“这东西不吉利,咱家回头给娘娘打一支上好的。”
金钗砸在石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白菀一慌,连忙伸手去捞,捞回来宝贝似的翻来覆去的看。
到底是十几二十年的物件了,凤眼上的红宝石已经摇摇欲坠。
“本宫很喜欢这钗,掌印下次不要随意替本宫做决定,”白菀拿着钗,一脸正色。
白菀在霍砚面前一向逆来顺受,还是头一回表现出自己的意愿。
“又不是没见过好东西,怎么像是被亏待了似的,”霍砚不满的皱眉:“那另一支钗娘娘还要不要?”
白菀翻了翻袖笼,摸出个荷包来,低头将金钗妥帖的放进去:“这是掌印头一回赠给本宫的东西,意义不一样。”
待她抬起头时,霍砚正意味不明的盯着她看。
白菀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角:“另一支本宫也要。”
霍砚手臂搭在白菀肩上,长指闲适的揉捏着她的耳垂:“咱家要出崇州,娘娘可有什么想吃的。”
白菀这才想起来,上一回霍砚出宫后回来,特意给她带了随口一提的鲤鱼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