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张齐的话,夏晨也乐不可支起来,他问道:“没出什么大事儿吧?”
拉开椅子坐下,张齐现在见了夏晨也不跟刚认识那会儿那么拘束了,他乐呵呵说道:“那指定不会有啊,我串联的那帮人都是老街坊老邻居,我提前把话跟他们说明白了,除了那个赵永刚,其他人只吓唬别动手。就是行长那家伙不争气啊,明知道今儿一准儿会出状况,您就别充大瓣蒜了,他可倒好,操着一口烂广东话就跟工人师傅们白话开了,本身目标又大,工人师傅们真是哭笑不得。一老娘们儿看不下去了,抄起一个烂柿子就给他提了个醒儿,最后行长明白过来,但也晚了个三秋了,开始没命跑,鞋都跑丢了一只。”
“哈哈哈哈……”夏晨都笑没眼了:“让这丫的再演,这下丢人现眼了吧。后来呢?后来怎样了?”
摸出一盒红塔山,抽出两根,递给夏晨一根,张齐笑着说:“大家都指责刘保利不顾大家死活,私下里变卖公家的财产,对他群起而攻之呗。老王八蛋还想解释,被工人们打跑了。那个赵永刚让工人们锤了一顿后也被送到医院去了。按照你的意思,我让大家拉着横幅到区里去上访,估计这会儿已经到区里了。”
夏晨把烟点了,抽一口后说道:“那就先这么着,接下来咱们静观其变就是了。”
张齐说声好,告辞离开。北京饭店豪华套间里,行长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他这副衣衫不整、满头满脸全是西红柿汁水和鸡蛋液的窘迫样子,旁边的赵雪凝都快笑岔气儿了,也有那么一丢丢的心疼。叹了口气,雪凝姐把老何拉起来推进卫生间,说道:“先别哭丧个脸,先把你这身臭味都给洗干净了再说。”
行长无奈啊,行长羞臊啊,行长一绺绺掉头发……本来设计得挺好的剧情,突然就跑偏了,他到现在都不认为是自己演技不过关造成的,都是因为群演们太不专业了。你们等我把话说完再发动攻击才对嘛,太沉不住气了。就算你们不愿意听我讲话,让我亮个相总行吧?我这刚把纨绔子弟的气质拿捏出来,一句话都没说完,柿子就朝脸上扔过来了,张齐你个王八蛋,从哪儿找来的群众演员啊?还有没有点儿艺德?讲不讲点儿规矩?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扒成光猪,往花洒底下一站,拧开水龙头。哗!细密的温水倾泻而下。行长低头一瞧,又想起了夏总那句话,好家伙,你可真是个好家伙。然后立马一个激灵,行长想起来老彪送过来的那几个小广告,当然,广告内容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那几幅画太触目惊心了,根子上一层层的红疙瘩,有的都烂没了,有的头上还流脓水。最后那幅更恶心,既流脓又生疮……行长这几天看到蜜汁山药就犯恶心,平时最爱吃的鱼香肉丝也不香了。夏晨,老子真想砍死你啊!刘保利也没比行长好到哪儿去,这会儿正坐在办公室里捂着脑袋直哼哼,一肚子火气没处撒,把闹事工人们的祖宗八辈儿都骂了个遍。吓得女秘书瑟瑟发抖。不过一想到何家小子迫切的话语,恨不得立马付钱把生产线运动的急切心情,刘保利觉得脑门儿似乎也没那么疼了,心头更是一阵火热。他又想到赵永刚,抬头问秘书道:“小赵现在怎么样了?”
秘书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姑娘,穿着碎花裙,脚蹬高跟鞋,风骚的一批,属于既能干又能干的类型。闻言,她笑了笑,说道:“送去医院了,我觉得应该没多大问题。”
刘保利就点点头,小赵啊,你受委屈了,不过,这委屈我不会让你白受的。前两天赵永刚找上刘保利的时候,言之凿凿的说,对方是何家的人,兜里有的是钱,就一点,没那么多时间在京城耗着,要求快速交易快速撤离,刘厂长若是想玩这票大的,咱们就速战速决。刘保利合计了一下,何家小子看中的两条生产线是今年初刚从德国进口过来的,当时求爷爷告奶奶从银行里贷了款,是为了让厂子顺利转产而引进的,拢共花了40多万美金。这两条生产线自打进场后,除了调试阶段转动过两圈,之后就一直扔在车间里,几乎跟全新的没多少区别。既然姓何的小子看中了,卖给他也没什么,到时候上面查起来,用两条旧生产线顶一顶就是了。赵永刚这个人刘保利打听过,办事儿还是很靠谱的,两人密谋了两天后,刘保利决定见见这个传说中的何家太子爷。他让赵永刚牵头儿,今天终于见到了何大少,双方经过一番不那么顺畅的交谈,一拍即合,决定签下买卖合同。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儿听到消息的工人们闹起来了。“你去查一下,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谁在煽动工人们的情绪?查清楚后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刘保利咬牙切齿地说道。女秘书苦着脸说道:“我一个姑娘家家的,您让我去哪儿查呀?”
见刘保利的老脸一下耷拉下来,秘书顿时心惊肉跳。她对这个老流氓的蛮横、强势、霸道太清楚不过了,立刻碎步小跑上前,扭头看一眼紧闭的房门,强忍着恶心,俯身在刘保利油腻的脸上亲了一下,摇晃着他的胳膊娇声说道:“刘哥,你就关照一下人家嘛,我一个女孩子,真没办法去调查。再说了,那些工人们谁不知道我是你刘哥的人啊,大家都防着我呢,我去了也是白去,没人会告诉我是谁在背后策划了这件事情的。还有就是,我觉得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算追究责任也晚了,当务之急是安抚好那个何大少,可千万别让那位大少爷给跑了,他一跑,钱也就跑了。”
刘保利冷静下来,划拉着已经没有了几根毛的秃脑袋,伸手一拉,将女秘书拽进了怀里,右手从脑袋上撤下来,放在她大腿上摩挲着,嘿嘿笑道:“还是你个小妖精考虑得周全啊,没错儿,现如今追究责任不是最重要的,首先要把何大少爷稳住喽,那可是个真财神,把他吓跑了,咱们的生产线卖谁去?这样儿,你现在就代表我去一趟北京饭店,送……1000块钱过去,慰问一下那小子,顺便探探他的态度,如果他问起我来,你就说我被上级领导叫过去谈话了。”
女秘书心里骂开了,老色鬼,你是让我去慰问吗?你这分明是送老娘去慰安!一想到何正斌色眯眯望向自己的眼神,俩眼珠子恨不得钻进去看是的样子,小秘书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但也明白,如果连这都拒绝的话,以刘保利翻(ba)脸(diao)无情的性格,多年来靠能干拼出来的位置,大概可能……肯定保不住了。点点头,女秘书强笑一下,轻声说道:“好,我现在就去。”
说着,站起来往外走。刘保利在后面说道:“别忘了先去财务上拿钱。”
女秘书定住,回头璀璨一笑,扭过头去腹诽一句你玛戈璧,蹬蹬蹬出了门。打死行长都没想到,女秘书会来得这么快,他刚洗完澡换好浴袍,门铃响了。赵雪凝开的门,一看是刘保利的女秘书俏生生站在门外,雪凝姐一张俏脸就冷若寒霜了。“你来干什么?这是还嫌我们何少丢的人不够,再来给我们何少制造二次伤害对吧?”
赵雪凝堵在门前不让她进门,开口就怼上去,一点面子都不给女秘书留。今天的谈判她也参加了,但是雪凝姐非常聪明,当工人们聚集在厂长办公室门前的时候就拔腿走人了。但在洽谈中她对这位女秘书的印象可是太深刻了,这小娘们儿的浪劲儿根本就不掩饰,端茶倒水的时候那小手儿轻轻划过刘保利的胳膊,转身的时候那二两肉蹭啊蹭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刘保利的小蜜一样。对这个狐狸精,雪凝姐一点好感都欠奉。“不不不,赵秘书您误会了,我是代表我们厂长来看望何少的,绝没有制造二次伤害的意思,何少在吗?何少……”小秘书也是个人尖子,见赵雪凝堵着门,满脸警惕望着她,就知道人家不待见自己,干脆大声喊了起来。其实她很想跟赵雪凝说一句,大家都是当小蜜的人,谁也不比谁高贵,秘书何苦为难秘书呢?雪凝姐若是知道她此时的想法,大耳帖子就扇她脸上去了。何正斌从卫生间走出来,一身并不怎么合体的浴袍衬托的他更加高大威猛。这货拿着个棉签抠着耳朵,听到小秘书的声音传过来,眼珠子猛地亮了,一叠声地说道:“哦,是小……”好在大脑反应迅速,这货立马改口道:“系小魏菇凉啊,请进来吧。”
赵雪凝暗骂了一句,个大流氓,也不好再拦着不让小秘书进了,侧了侧身子,让开了路。小秘书挑衅地看了她一眼,笑眯眯走进屋,先打量了一番房间的布局,面露羡慕之色,快步走到沙发前,眼波流转望向何正斌,笑语嫣然道:“何少,我家厂长让我代表他过来看望您,并对今天发生的事情向您表达歉意。”
说着,她从坤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来,轻轻放在茶几上,推到行长面前,又道:“这是我们厂长的一点心意,还请何少收下,千万不要把今天的意外放在心上。”
行长心里乐得不行了,演戏而已啊乖乖,没想到居然还有演出费可拿,这就地方说理去了啊。但他脸上淡定的一批,一眼茶几上的信封,轻蔑一笑,手指关节叩击着沙发扶手,淡然说道:“魏小姐还系把钱拉回去吧,不要把偶当做没见过前的淫。”
闻言,小秘书心里有点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