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尔文·克兰茨知道自己有麻烦。有人盯上了他,他知道为什么。
三周以来,他一直待在家里,闩上门,放下百叶窗。电话一周前就不用了。在他摘掉听筒之前,每隔两小时电话就会响起。
这几周他没怎么上网,只是用死亡画师的账号发了几封邮件,告诉那帮混蛋离他远点,还为他赢的一份奖品确认了收货地址。
现在他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还要费那个心思。他甚至不想要那份奖品,只想回到从前的生活。
他一度考虑过去找警察,可是到底要跟警察说什么?说有一帮沉迷于网络竞赛的疯子要杀他?说有某个神秘的网络狂人在威胁他?说他们潜入了他的家,正在监视他?谁听了都会把他扔进疯人院的。
直到发现从门下塞进来的那封信,他才觉得噩梦快要到头了。信里写道:
“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我有过同样的经历。你有条出路,我可以帮忙。今天下午两点来楼下大厅见我。别担心,有很多人在场。”
署名为“一个朋友”。
这封信梅尔文读了又读,他必须假定其中有诈。可是那个时间周围总是有很多人的。既然有人在场,能出什么事儿?没人会跑到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大家的面杀了他,对不对?
他决定碰碰运气,不能把自己永远锁在家里。已经好几周了,他没法洗澡,没法睡觉,没法好好吃饭,只能盯住那扇可恶的房门,以防有人闯入。这地方肯定住不下去了。
于是,梅尔文收拾好包、一堆清单、钱,还有那本《入行守则》,下楼去了。
到了大厅,他环视一周。大楼里人来人往,没有谁像是要见他的样子。
在他左手边,一个身穿黑西装的人出了电梯,朝他走来。梅尔文紧闭双目,屏住呼吸,头上渗出了汗珠。可是那个人径直走了过去,出了大门。
苦熬了五分钟后,他谁也没有等到。
正如他怀疑的那样,有个小丑在耍他。他把包紧紧抱在怀里,匆匆赶回电梯。门刚开了个缝,他便硬挤了进去,蜷缩在一角,等着电梯到达自家那层楼。
电梯门一开,他便冲向家门,开了锁,一闪而入,赶紧闩上门,用头顶住冰冷的门板,长舒一口气。
他再也不想出门了。梅尔文不明白写信人打的什么主意,但他活着回来了,转危为安。现在他只能咬牙挺住,争取最好的结果。
然而,当他转过身来,发现客厅里有人。此人大概一米九的个子,留着寸头,一身军衣军裤,脚上的皮靴擦得锃亮。他半坐在餐边柜上歇息,手拿一卷电线,冲着梅尔文歪嘴一乐。
“你好,梅尔文。”他说,“我知道你看了我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