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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1页)

我们这些干情报的老手们经常会说:“情报作业是不可能一个笑话都不闹的。”作业规模越大,闹笑话的机会也越多。根据本单位由来已久的惯例,由于这个星期围捕巴托洛梅,也就是巴雷·斯科特·布莱尔的行动屡遭挫折,因此我们也就投注了更多的人力。而苏俄司来的布拉克这些科班出身的新手,已经学会了在找到巴雷这个人以前,就先仇视他。

找他找了五天,他们认为除了不知道他身在何处以外,可以说对他已了如指掌了。他们知道他出身于一个思想开放的家庭,父母让他接受昂贵的教育,但是两样都没有结出善果。他们也知道他结过几次婚,最后都离了。他们还知道在卡姆登镇有家咖啡店,他常在那儿与一些到店里闲逛的混混下棋。即使他是过错一方,他们仍然告诉一位专办离婚的律师维克娄说他是正人君子。他们借用了一些老掉牙的借口,在霍夫找到了他的一个姐姐,也探出了她对他的绝望。此外,他们还在汉普斯特德找到一位跟他有书信往来的商人,在格雷丹找到他已经出嫁的女儿,她对父亲非常崇拜。接着,他们又在城里找到了他一个儿子,他则绝口不提父亲的事。

他们也约谈了几个他曾经偶尔加入的三流萨克斯爵士乐团的人、一家他曾经造访过的医院里的社工人员和一位在肯帝希镇的教区牧师。他曾在这儿唱过男高音,让大家刮目相看。这位牧师笑嘻嘻地说:“他唱起歌来真是好听。”但是他们在老帕尔弗莱的帮助下想窃听巴雷的电话,多听听他那美妙的声音,却什么也没听着,因为他没有付电话费。

他们甚至还在我们自己的记录里找到了,或者应该说是那一位美国人帮我们找到了一点儿线索,但也没有多大用处。因为结果显示,在六十年代早期,那个凡是具有双重姓氏的英国人都有可能被情报单位召去的时代,巴雷的档案曾经被转到纽约,接受一项只有单方面受尊重的双边安全协定所规定的调查。愤怒的布拉克又到中央户籍处查证了一次。起先,对方否认自己有巴雷的任何资料。之后,他们从一个预备录入电脑的白色索引柜中取出了他的卡片,并且根据这张白色卡片,找到了一个白色档案,档案中存有原始的调查表格和回函。布拉克赶忙冲进奈德的办公室,好像他已经找到解开一切谜题的线索。年龄:二十二!嗜好:看电影和听音乐!从事的运动:无!考虑他的理由:有一位名叫李昂诺的表兄在近卫军服役!

这件事却无回报可言。征募来的一位干事曾请他吃午饭,并在他的档案上用章盖了“无进一步行动”,然后再亲手加了“至今”两字在前头。

不过,这段二十年前的离奇插曲却使他们对他的态度多少产生了一点偏差,就好像他们一度曾为了他父亲萨里斯伯里·布莱尔居然会与左翼分子有过牵连,而感到耿耿于怀。这项发现破坏了巴雷在他们心中的独立性。不过奈德可不会如此,因为奈德个性较沉稳。但是在布拉克和其他年轻干员心中,确实是破坏了。这使他们感到欠他一份情,因为他们对这一个神秘人物可崇拜不成了。

巴雷那不堪入目的车子又让他们栽了一次筋斗。警察在列克山公园发现它非法停在那儿,保险杠已凹陷,驾照过期。另外,放手套的抽屉里有半瓶酒和一只手套,手套中还躺着一叠巴雷写的情书。四周的居民已经接连好几个星期在抱怨这辆车了。

“你要我拖走它?踢它?登记?还是把它送去压扁算了?”那位交通督察在电话里直等着奈德的指示。

“算了!”奈德没精打采地回答。不过他和布拉克还是赶往了现场,希望在绝望中能再找到一丝线索。结果,他们发现,那些情书是他写给公园一位女士的。但她向他们表示,她绝不知道巴雷现在人在何处。

一直到了下个星期四,当奈德耐心地查阅巴雷当月份的银行借贷表时,才发现在透支栏内有一项每年四期的固定汇票,支付一百多镑给里斯本一家房地产公司再转交某人。他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边看借贷表,边脱口而出了一句平常不会讲的粗话。之后,他赶紧打电话给旅游部,要他们查一查从加维及希思罗机场起飞的班机。当旅游部回了他电话后,他又爆了一遍粗口。他们找到了。之前马不停蹄地打电话,约谈,到处求人,试了各种渠道,查阅各种名册,发电报给全世界大半与英国友好的国家首都,他们那趾高气扬的档案部门还在美国人面前卑躬屈膝,但是他们所约谈过的、所做过的调查,都没有披露一个他们所需要知道的事实,一个极其重要的、绝对不能错过的关键性资料:十年前,巴雷意外地从一位远方婶婶那里继承了一笔数千英镑的遗产,于是就用这笔钱在里斯本为自己购置了一栋破旧的小屋。从此,他为求减轻心灵上的各种负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跑到这儿休息一阵子。也许他考虑过在康瓦尔、普罗旺斯或廷巴克图买房子,但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他迷上了里斯本。于是乎他就在水边一块粗糙的公园用地附近,一处渔市场的旁边,为自己找着了这处憩息之所。

就在他们发现这件事之后,整个苏俄司充满了一种风雨欲来之前的平静,而布拉克那张瘦削的脸庞上则现出一种气急败坏的愤怒。

“这些日子,我们有谁在里斯本负责?”奈德的语调轻柔得就像夏天的和风。

然后,他打了电话给老帕尔弗莱(亦即哈瑞),要他随时待命。这种景况,真是应了汉娜的话了。

当米利都走进来找他的时候,巴雷正坐在吧台边的凳子上,口沫横飞地向一位喝得烂醉如泥、名叫格雷夫斯的人述说着人性。他的全名是亚瑟·温斯娄·格雷夫斯,是一位移居国外的炮兵上校,后来被记在优先考虑的名单上,成为巴雷的关系人之一。这是他在历史上惟一记上的一笔,但他却永远也不会知道。巴雷那长而柔软的背向后弓着,离那一扇打开的门很远,门外是院子,年约三十的胖小子米利都因此得以在有所动作前先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他追查巴雷有半天了,到处都扑空。每落空一次,他心中的气愤便添了几分:譬如就在离此不到五分钟路程的巴雷公寓里,一位操普通口音的英国女人隔着信箱对他说话,可把他给气死了。而在大英图书馆里,那位女图书馆员告诉他说巴雷今天一整个下午都在闲晃。虽然当面问她,她不承认,但语意中已明显地暗示出巴雷是个醉鬼。当他追查到爱斯托里尔一处令人嫌恶的都铎式酒馆时,巴雷却早在半个小时前就离去了,他在晚餐时还和大伙儿又喝又闹。

那间旅舍(也许该称它为小客栈)是一间老旧的修道院,它是英国人喜欢去的地方。为了走到那儿,米利都还得攀登一条既老旧又悬垂着藤蔓的梯道。他爬上去之后,四处仔细地查看一下,然后又不得不赶紧下来,叫布拉克跑(“我是说真的跑”)到转角的咖啡店打电话给奈德,然后再回来攀爬。这就是他为什么会老是感到气喘吁吁,甚至有被人耍的感觉。沁凉的沙岩和新磨的咖啡味混杂着夜间植物的气味迎面扑来,但米利都对这些气味一点儿都不感兴趣,他最需要的是空气。远处的电车声和船舶的汽笛声,是惟一与巴雷的独角戏互相唱和的背景音乐,米利都却对它们一无所觉。

“盲童是不会嚼东西的,格雷夫斯,我亲爱的老魔术师!”巴雷把他那像蜘蛛脚般的食指指尖放在这位上校的肚脐眼上,手肘搁在吧台上一盘未尽的棋盘上,耐心地解释给这位上校听,“这是经过科学证明的事实,格雷夫斯,瞎眼的儿童需要人教才会吃东西。到这儿来,闭上你的眼睛。”

巴雷用双手轻轻地托住他的头,扶着他靠过来,然后打开他的嘴巴,放进几粒腰果。“就当你是个孩子,照着我的吩咐做,咬啊、咬啊!小心!不要咬到舌头,咬啊!再来一遍。”

这当儿,米利都觉得该他上场了,于是堆起亲切的笑容,一脚踏进了酒吧。而在入口的两旁各竖着一个真人大小、穿着宫廷服饰的黑白混血女人雕像,着实把他吓了一跳。“头发是茶色的,眼珠是绿色的。”他在心里打量着,一边把巴雷当马一样彻头彻尾地审视一番:身高六尺整,胡须刮得挺干净,讲话有条理,身材细瘦,衣着怪异。怪异!简直是笑话!矮胖的米利都心想,他仍然喘息着端详巴雷身上穿的麻制丛林夹克、灰色的法兰绒长裤和凉鞋。在伦敦的那些傻瓜会指望他在里斯本炎热的夜晚穿些什么?难道是貂皮大衣不成?

“呃,对不起!”米利都神色愉快地开口,“我正在找人,能否请你帮帮忙?”

“你要找的是我老娘的屁股,是吧?!”巴雷一边回答,一边小心地把那位上校的头扶正,“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我很抱歉!但我认为你应该是巴托洛梅·斯科特·布莱尔先生。”米利都说,“对吗?”

巴雷一边用手抓住那位上校的衣领以防发生意外,一边小心地在凳子上转了半圈,上下打量着米利都,先从鞋子看起,一直看到他堆笑的脸。

“我叫米利都,是从大使馆来的。我是这里的商务二等秘书。我非常抱歉,我们从联络处接到了关于你的一份紧急电报。我们认为你最好马上看看这封电报,可以吗?”

之后,愚蠢的米利都做了一个很奇怪的动作,由他这么胖的人做起来,更是让人觉得特异。他晃了一晃臂膀,用手盖住头,好像是要确定他的脑袋和头发都待在原位。这胖子在如此矮的房间里做了这样夸张的动作,使得原本沉醉未醒的巴雷一下子就惊醒过来。

“老兄!你是说,有人死了?”他问道,脸上笑容紧绷,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

“噢!我的老兄,请不要这么紧张!这只是一封商业电报,不是领事馆的,否则它怎会从我们的联络处传过来?”他尽力在脸上装出安慰他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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