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这次真的彻底服气了。这孩子不是吓傻了吧?身临这样的限制级暴力血腥场面,他怎么没有半点儿正常反应?!
不过,他不说我都忘了,刚刚太担心自己人,除了大哥二哥,还有归家三个人呢。于是,我再次把视线投向战场,还好,那边形势也不错。
眼看黑衣人颓势渐显,人数已经十去七八,余下的也在且战且退。我估摸了一下,应该不会再有危险,便拉了楚歌,从树上飘然落下。
又是一阵刀剑相交的叮叮当当响过,一名黑衣人突然唿哨一声,纵身跃起,掠进密林深处去了。余下的黑衣人也纷纷虚晃几招,抽身而退。
我拉着楚歌向大哥他们奔去,刚刚奔出几步,却蓦地心下一惊。最后离去的那个黑衣人掠在空中,忽然回身扬手,一蓬白茫茫的粉雾带着微微腥气,就像张开的轻纱,当头罩落。
我立即松开楚歌,斜飞出去,挡在大哥二哥前面,迎着那团白雾振袖一挥。淡淡的粉色烟雾划出一道弧线,弥漫的清香顿时驱散了令人欲呕的腥气,白雾和粉烟在空中融合,发出咝咝的细小声音,随即纷纷消弭无形。
身体顺势下落,稳稳着地,我不经意间抬头,却瞥见那黑衣人正回眸向我看来。黑色头巾和黑色面巾中间,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似乎闪着灼灼精光。
我不禁被那眼神看得一阵头皮发麻,一个恍神的功夫,那人就已经没入林子,不见踪影了。
眨眼间,适才还惊心动魄的战场忽然变得静谧诡异,地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黑衣人的尸体,桌椅碎片夹杂着零星的暗器,静静散落在四周。一阵风贴地旋过,路旁的长草簌簌作响,我清晰地感觉到身上顿时泛起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喂,我们快走吧,这里恶心巴拉的,有什么好瞧?”楚歌晃悠悠地走过来,眼光掠过地上的战绩,露出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
“说的没错,我们快走吧。”归无极点点头,随后对着我们一揖,“这次要由小弟借用一下木二哥的话了,我等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原来三位都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失敬失敬,托福托福。”
“哎哟哟,归少爷说哪里话,我们算得什么高人?不过是山野村夫,庄家把式罢了。”二哥笑眯眯地眨着眼,那副和刚刚判若两人的神情,却是我最熟悉的吊儿郎当模样。
“呵呵,过谦过谦。”归无极也是一笑,随即转头吩咐,“归来归去,就由你们二人赶车罢。”
唉,我不禁暗暗叹了一口气,原本赶车的两个家丁,已经在刚刚那场激战中魂归地府了,这趟镖真是从头到尾就没缺少过意外。
归来归去牵过马车和马匹,楚歌一溜烟钻进车里去了。我紧走两步,与大哥二哥并肩前行,眼睛却一直盯着地面,不敢去看他们,也不知要说什么。
这场突如其来的异变,似乎陡然在我们中间加了一层陌生的东西,隔开了十六年来的亲密无间。
正如我看到他们不为所知的厉害功夫而感到疏远陌生、无所适从,那么,他们看到我不为所知的使毒本领,是否也会怀有与我同样的心情?我默然低头前行,手指绞着袖口,一时之间有些茫然无绪、心乱如麻。
啪,肩头被重重一拍,耳边响起二哥十六年来一贯的嬉笑调侃:“莫莫,地上有金子吗?地皮都被你看穿几个洞了。”
我抬起头,阳光下那张明媚灿烂的笑容一如往常地耀眼,一双桃花眼里水波滟潋,是我最为熟悉的温暖。
“木麟,不许欺负莫莫。”大哥抬手给了二哥一记爆栗子,接着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莫莫,如果累了的话,就在车里睡一会儿。”
“嗯。”我点点头,努力让自己笑得和以前一样欢快。
来到马车边,大哥二哥走向前接过归去手里的马缰绳,翻身上马。
我望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渐渐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我们之间忽然隔了千山万水似的,越来越远。
他们终究什么也没问我,就像我也没问他们一样,大家心照不宣,似乎一切如常。然而,拥有共同的秘密,可以将原本疏远的人立刻拉近,而拥有各自的秘密,却会让原本亲近的人慢慢疏远。
我苦笑着叹了口气,唉,其实这也没什么,大家彼此彼此。就算是believe,中间不是还有一个lie么?更何况,还是个善意的lie。人家郑板桥不是说了么,‘聪明难,糊涂尤难,由聪明而转入糊涂更难。放一著,退一步,当下安心,非图后来报也。’
也罢,我挠挠头,对着湛蓝的天空吹了声口哨。得,本人向来是个从善如流的,这次就难得糊涂一把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呼呼~~~~又到周末~~~~于是,周末快乐~~O(∩_∩)O~~于是,周末双休……= =
12
12、第12章 。。。
“莫莫哥哥,你站在那里一个人傻笑什么劲儿?快点上车啊。”
发髻忽然被戳了两下,我愤愤地回过头,瞪了一眼从车窗里探出来的粉嫩小脸,很有种想要上去捏扁他,再踩个两脚的冲动。臭小子,没看到我正在领悟人生真谛吗?抢什么戏!
马车在道上疾驰,帘子不时被风吹起,隐约可以瞧见外面的景物迅速向后倒退。因为赶车的速度太快,此刻虽已上了大路,颠得反而越发厉害,经过适才一役,给人感觉似乎连颠簸也带了些许紧张的意味。
“莫莫哥哥,你说刚才那群坏人为什么要袭击我们?是要劫财吗?就算是来劫财的,那总也要说几句话吧?为什么他们二话不说上来就要杀我们呢?”楚歌紧紧挽着我的胳膊,小眉头皱成一团,就像个正在分析案情的蹩脚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