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永昭是女儿身啊!
女子登基,几乎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会步步荆棘,会千夫所指。
稍有不慎,高台跌下,粉身碎骨。
她的永昭,本就是荣耀加身的长公主,何必冒如此风险。
皇帝,不缺皇子。
心里这般想,也就坦白问出口。
话音落下,永昭长公主的脑海里浮现出谢老夫人游说她时,那番令人耳目一新的话。
确切地说,是她的儿媳顾荣所说的话。
“母后,父皇在油尽灯枯之际赐龙纹玉佩给儿臣,这何尝不是期许。”
“女子为何不能登基为帝?”
“千年史书,浩如烟海,波澜壮阔,不乏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在沙场上塞旗斩将屡立殊勋,亦有以女子之身过关斩将,问鼎天下者。”
“儿臣所行之事非前无古人,不过是继往开来罢了。”
对,是继往开来。
永昭长公主的心陡然落地了,透彻豁达。
做不了第一人,做承前启后的先驱亦可。
“百姓赞颂的是他们丰衣足食的君王,而非残害忠良、勾结敌国,视百姓如草芥的昏君。”
“他们最关心的是,有没有地种,秋日收成如何,能不能填饱肚子,赋税能不能少些。”
“哪怕儿臣是女子,只要儿臣切实以百姓之忧为忧,整顿吏治,轻徭薄赋,偃武修文,儿臣就是最受百姓赞颂和爱戴的君王。”
“是不是女子,从不是根本,也不是最重要的。”
“儿臣再次恳求母亲,为天下计,为百姓计,为宗庙计,为儿臣计,准允儿臣所请。”
“儿臣知,此行艰难。”
“因而,儿臣更需要母后的支持。”
“求母后选择儿臣一次。”
永昭长公主跪伏,一头抢地,恳求道。
说是肯定,声音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惶恐忐忑,有的只是笃定坦然。
没有回头路。
也不必有回头路。
豁出去赌一场,又何妨。
“永昭。”
太后擦拭掉淌满面颊的泪水,垂眸看着永昭长公主“自小,你就是个主意正的。”
“先皇不止一次说过,凡你打定主意,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其实,无论哀家表态与否,都不会影响你的计划,对吗?”
“但,你还是选择坦言相告。”
“在这一点上,你比皇帝更磊落,更大气,更有君临天下的气度和风范。”
太后不由得想起了甘露殿里,皇帝旁敲侧击的试探和怀疑。
真真是高下立判。
若说永昭是艳阳、是皎月、是傲雪凌霜的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