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你孙子打不开!”他躺在椅上用脚踹,可是仍没踹开。对,踹玻璃!他刚要踹玻璃,驾驶室突然黑了起来,什么也看不清了。杨树林叹道:“空壳壳了,老子掉河里,明年春天开冻后还不得喂王八。”可是有意琢磨,不光是喂王八,泡个几个月,自己背上不得也长绿毛,那时不也像个绿毛王八了吗。
车沉了,丁开山跑到冰窟窿前,卡车已整个沉到水下面了。又长又宽的河面,盖着白白的雪,只有这里压了一个房屋般大的窟窿,半尺多厚的冰断面,镜子似的闪着亮,而中间缓慢流水的地方,哗哗哗时而间断地往上翻着气泡。河不太深,透过河水,还能看到卡车的轮廓。
“里面还有人呐!”王大力跑过来说。
“司机?”丁开山问。
“不光是司机,杨树林也在驾驶室呢!”鲜可欣抢答。
“妈呀,怎办啊,出这么大事!”丁开山自语。随后把劳动布面羊皮大衣一脱,说:“我下去把驾驶室门打开,把他们拉出来,你们接应我!”说完,把大衣往河面一甩,“咚”地跳了下去。
可是大家看到,他在水里扑腾了半天,就是钻不下去,等了三四分钟,倒见他脚冲下沉下去了,可是却连动也不动了。
“这家伙,不太会游泳啊,那下什么水啊!”刘炳坤一边说,一边脱下大衣,腾地钻下水,几下游到丁开山旁,绕到丁开山身后,抓住后衣领子,往上游,到冰窟窿边,大家七手八脚便将丁开山拽了上来。
刘炳坤在上面露了下头接着又向下游去,过了良久,才又浮出水面,大家急切地问:“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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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拉不开,玻璃也踹不碎!”他喘着粗气说道。
“你先上来!”王大力说着,把刘炳坤拉上岸。
“你会水不?”王大力问苟石柱。
“会水。”
“咱一块下去!”
“嗯。”王大力和苟石柱脱掉大衣,便同时蹦下水。
王大力初蹦下水,还没觉得凉,可是水把衣服都浸湿后,浑身便凉的筋疼,不禁在水中打了个冷战,他也顾不上这些,用力潜到车门旁,用力拉,拉不开,用脚踹,人漂在水里,也用不上劲。
踹了几脚玻璃,没碎,他看到车里杨树林正在玻璃那面对他呲牙咧嘴,指天划地。他知道杨树林在喊他救命,这时,苟石柱也游了过来,也拉,也踹,在地面上苟石柱力大,在水里和他一样,也是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憋的难受,王大力只得浮出水面。
“踹开了吗?”出水面还没透口气,几个声音便追着问。
“没。”
“怎么踹不开?”鲜可欣说。
“在水里使不上劲。”王大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车后槽帮里不是有咱的工具,锤镐都有,拿上去砸啊!”
“对啊!”王大力一听,便喘了口粗气,游到车后槽帮里找工具去了。水里只能看清两米多的距离,而且是昏黄模糊,但这已足够,王大力很快摸到一把四磅铁锤,便游到车门前,昏黄的水中,他看到车窗前有一人扒在车窗那往里看,他一拉那人,好似不像苟石柱般高大,那人见他游来,接过他的锤,双手抡起,向车窗玻璃砸去,玻璃整块碎掉,水一下向车里涌进,接着看到车里慢慢爬出两个人。
王大力爬上冰,一看苟石柱正披着件大衣瑟瑟的抖。水下抡锤的是谁?王大力正在想,只见冰窟窿里被拽出了司机,杨树林最后上来的刘炳坤。
丁开山披着大衣,嘴唇冻的发紫,他哆嗦地问:“咱们人缺不缺?”
“不缺,都上来了。”鲜可欣答。
“再数数,少了没有?”丁开山又问,人们互相又数了数。
“没错,一个不少!”人们答。
“好,先上岸吧!”丁开山说。于是这帮人便到了岸。上了岸在河边树林里,王大力才觉得浑身冷的厉害,鼻耳和手都冻的发麻,浑身又湿漉漉冰凉,北风一吹,彻骨的寒,再摸摸领口和袖口,都冻的硬硬的了。
离住处还有四五里,就这样拖冰带碴地走回去,不被冻死,也得让身上衣服上结的冰给扎死。“咱弄点柴火先烤烤衣服吧?”王大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