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人在醒悟中纷纷叛离
他在部队与司法机关多年的生活,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一旦萌生了想法,便立即去实施。于是,林福久6时许走出办公室,再也没有与任何人联系,在街头拦了一辆出租汽车就直奔沈阳。
他在出租汽车里与司机闲聊时,听说距沈阳不足50公里的某镇,有一个百里闻名的“算命大师”。他立即就像许多“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的政客一样,让司机把他先送到那里。他那神态,无疑像一只被追赶得顾头不顾腚的野鸡,诚惶诚恐,一头扎到那间普通的民房,恳请算命先生给占卜吉凶,指点迷津。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他已经跑了出来,本来也可以跑掉。结果他又犯了第二个致命的错误——头脑发昏,听信了一个算命先生的鬼话。他如果不是听信了算命先生的鬼话,也许至今仍然像被通缉的前上司邵正杰一样、在法网外亡命天涯。
“算命大师”本来就是靠察言观色、靠嘴皮子吃饭的。他一看林福久仪表堂堂,神色惶恐,便胸有成竹地故作神仙状,摇晃着脑袋问:“先生,求什么呀?是求官问路?还是寻机发财呀?”
林福久习惯了说上句,张口就把话兑回去:“我说了,还用你算吗?”
“算命大师”尽管已经看透了他的心理,还是点点头说:“此言极是,贵人话语迟,来,男左女右,请先生把左手亮出来。”林福久乖乖地将左手平放在桌子上。
“算命先生”扳着林福久肥厚绵软的手说:“男人手如绵,身边多闲钱;女流手如姜,财帛满仓箱。瞧瞧你的手相,先生是大富大贵之人哪!好,您五指并拢,请告知生辰八字!”
“算命先生”听完生辰八字,又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下林福久的掌纹,便说:“先生,按照卦书上说,人生的命运与掌纹的三大纹路息息相关。我仔细地察看了一下先生的十字纹、星纹和岛纹,可以断言,你今年53岁,命中注定有一劫!”
林福久顿时一惊,失态地手一哆嗦,顾不得端架子了,急忙问:“何为一劫?那你看我是出去躲一躲好呢,还是……”
“算命先生”得意地笑了:“我再仔细看一看。”他扳起林福久的手腕子:“不过现在问题不大。你看你这条‘事业线’,清晰而富有活力,尽管现在‘劫’已经来了,躲不是上策,躲也躲不掉,弄不好还会躲出车祸!不过,你别害怕,这是虚惊一场,3个月后,自然会云开日出,烟消雾散……”
不知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还是他恶贯满盈、在劫难逃,连靠骗人挣钱混饭吃的算命先生都忽悠他。看来,他注定难逃法网了。
离开了“算命先生”,司机问道:“灵吗?”林福久回答:“灵!不去沈阳了,返回鞍山。”夜里10点钟,林福久回到了家。
2003年5月27日,星期二。联合调查组在鞍山市纪委小会议室召开了紧急会议,针对林福久的态度,考虑到林福久长期在检察院和公安局工作,具有较强的反侦查意识,会议决定:“尽快查清‘府福养老院’的资金来源,如有证据证明该养老院,属于林福久个人独资兴建的,就对他采取措施。”
这时,林福久最后一道屏障,最信赖的坚硬底牌出麻烦了。当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麻烦出在他那日深年久的吝啬上。
早在1999年4月,林福久父亲病危时,林福久就怕自己的财产被隐藏在父亲名头下,父亲死后被别的亲人瓜分。他相信这是天赐良机——使这份非法收入合法化的良机。
于是,他便替早年务农为生、没有任何财富记录的父亲,草拟了一份遗嘱。然后,不管父亲身体衰弱到什么程度,硬逼着父亲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在病床上抄写:“……吾于1982年退休,身体健康,时逢党的开放政策,不甘寂寞,由三子资助经营至今十余载,积攒资金人民币1200万元,美金肆百(经查实”百“系笔误,应为”拾“)万美元,今老朽年迈不能经营,特立遗嘱,上述资金全部由三子林福久支配,以示子孙。”
林福久的哥哥林福昌,作为他的“财务总管”,一向听从他的指使,但这一次拒绝在父亲的“遗嘱”上签字,因为他实在难以相信父亲会有那么多钱。
是的,林福昌知道弟弟非常有钱,但并不知道这些钱来自何处,又是怎样到弟弟手上的。
这些年来,林福久一直在处心积虑地设计掩藏财富的绝妙办法,他守财不露的原则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有钱,包括对家里人也是如此。
据办案人员介绍,林福久对自己很苛刻,每天都穿一身警服,几十元一双的皮鞋,平时衣食住行从不显山露水,就连理发也从来不到大的、有名的理发店。而对外更是苛刻,比方在饭店就餐时,如遇到认识的企业经营者,林福久必然强迫对方为自己买单;比方在其住宅的院里收楼道卫生费,他就是不交。以至惹得收费老太太气愤地说:“这个‘林大眼珠子’太不像话了,那么大的干部,那么有钱,连卫生费也不交,太不是东西了!还威胁我老太太,说再管他要,他就要查我儿子的生意。”
林福久对自己、对社会苛刻,这都还好理解,因为他是共产党的官,必须要伪装。可他拥有几千万财富,对家人还极为吝啬,就难叫人理解了。比方他大哥林福昌,是他最信任的人,从警察岗位上退下来后,给他当了近十年的管家和司机,多年来替他东奔西走管理偌大的存款,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吧?可谁也想不到,林福久一年只给他2000块钱“辛苦费”。而每次到银行取存款利息,凡是20块钱以上的零钱,林福久全都拿走,只把十块八块零角分钱留给林福昌,还会用略带施舍的口气说:“这钱你拿着不是挺好嘛,有零钱花了。”
这还不算,当林福昌的儿子,向叔叔林福久借钱做生意时,林福久要求林福昌签字担保,并要求侄子必须付3分利息,过年过节还得拿1万元上贡。林福昌的女儿没有工作,向林福久借了5万块钱,到农村养羊维持生活。林福久还是让大哥做担保,之后又紧紧追讨了一年。侄女无奈之下,只得把城里的房子卖掉还了叔叔的债,到农村盖了一栋小房子居住。甚至,林福久对生他、养他、宠他、惯他的母亲,也非常苛刻。就连他母亲每年过生日,林福久的寿礼,也总是一成不变地只给一百元钱和一双袜子。
林福久的亲人们看不下去了,曾纷纷劝大哥“别给老三干了”!但林福昌还怀有一丝亲情,他相信: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他还相信总有一天,弟弟能报答他。于是,他坚持帮助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