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9。21周三更)
“大娘子!这样的话可万万说不得!”
说话的人是南叙的陪嫁婆子,“大娘子,新婚夫妇哪有不拌嘴的?但不能拌了嘴便要和离啊。”
婆子年龄大,见得也多,方才春杏的话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尤其是那句大娘子是孤女,没有父母族人做靠山,纵有宣威将军,却也护不得大娘子太多,这话真真是替大娘子打算,哪怕她气急了谢家人的所作所为,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如今大娘子闹也闹了,气也出了,春杏是谢老夫人的贴身大丫鬟,她既然说无论是柳街巷的还是桃枝都能随意打发了,只要大娘子宽心便是,话既然说到这种程度,大娘子还有什么好闹的?
且收了脾气,好好与大爷过日子才是正理,万不能再继续闹下去,伤了与大爷的情分。
婆子心里这般想着,上前便劝南叙。
她在将军府待久了,比旁人多了几分体面,她上前来,秋实便连忙捧给她一杯茶,她摆摆手并未喝茶,只温声劝着南叙,“大娘子,您听老婆子一句劝,得饶人处且饶人,就此收手吧。”
“姑爷不是不知礼的人,柳街巷的事情必是被那狐媚子迷了心,这才做出荒唐事来,至于那桃枝,更是不必放在心上,大娘子一句话,他便远了桃枝,可见姑爷是把大娘子放在心上的。”
“等姑爷回来了,让他好好与您认个错,陪个不是,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婆子一门心思替南叙打算着,“大娘子您呢,就冷着脸说他几句,说完了,小两口该过日子还是要过日子的。”
“至于和离之事,您就万万不能再提了。”
婆子只觉得南叙是气急了才说的和离话,“偶尔闹一闹,红红脸,是闺中情趣,可若不知收敛闹下去,那便是不知好歹了。”
“姑娘素来知礼,想来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妈妈也觉得我在闹?”
南叙抬头瞧着殷切嘱咐她的婆子,“可是妈妈,大爷心有所属,是逼不得已才与我成婚。他求娶我,一是为了前途,二是为着拿了银钱权势去救他的心上人。”
“他若待我有半分情谊,又怎会做出与我大婚第二日便偷娶他人呢?”
她怎么可能没有对谢明瑜有过期待呢?
谢明瑜生得那般好,又颇有才学,哪怕一袭青衫,在一众锦绣里也是鹤立鸡群飘逸脱俗的。
她攥着帕子偷偷瞧着,只觉得那才是话本里叫佳人一见倾心的才子模样。
可这个世道对女人向来苛刻,她又没有父母族人可以依仗,纵满怀心思,也无人替她打算。
告诉舅舅?
不,那是一个极乖戾也极孤僻的人,他会突然在夜里回来,在她院里独自饮酒,她披衣而起问他怎么了,他墨色眸子将她从头看到尾,眸色似乎更深了。
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人,气势从来是摄人的,她被他瞧得有些怕,手指紧紧攥着肩头披着的外衫,像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他手里的酒盏往石桌上一放,眼睛便瞥向一旁。
“阿叙长大了。”
大抵是深夜饮了酒的缘故,舅舅的声音有些哑。
她便有些摸不着头脑。
毕竟不是嫡亲舅舅,她也不敢多问,便拢了衣服坐下来,“是舅舅养得好。”
“若不是舅舅,我八岁那年便死了。”
“是么?”
舅舅似乎笑了。
夜深了,秋风肆虐,夜风扬起她的外衫与未挽起的发,抚在了舅舅面前,大抵是有发丝扫在舅舅脸上,而他怕痒,他便站了起来,“起风了,你早些休息。”
说完话,他便转身走了。
他似乎总是这样,突然来,又突然走,总叫她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大约是年龄大了,要娶妻纳妾了,而她在府上,总有些方便,只是这些话他身为男子是不好说的,所以只能她自己悟。
南叙抿了下唇。
她知道,自己该走了,她不能总是依赖着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