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董事长居处外还是太平光景。听闻白村来访,清净受搅扰,他忍无可忍,叫来那位秘书。
“你去接待,能改则改,不行就毁了。”
秘书去后,他琢磨等会儿白村毁了,他在这发展的势力怎么处置,日本那边如何接手才不乱。
秘书穿着正装,高颧骨,面貌和善,中长发扎在脑后,看不出年纪。他躬身请白村坐下,白村瞥见他后脑有块长好的疤,很像安卡脑改留下的疤,不过要小些浅些。
“叫我林就好。”他斟茶。“你一个人过节?家人在哪?”
法律上有一个合乎语境。
“哥哥在日本。”
“他还在上学?”
林说话很亲切,让人难以拒绝回答。
“是。”
“关系不错?”
“他帮我很多。”
满杯的茶汤升腾着蒸汽,林递茶的手一歪,白村伸手接扶。
“他都,”
手被反握住,室内无端拂过一阵清风,林的话音随之飘远。
“帮你什么了……”
风里没有茶香。
他朝风来的方向望去。
礼堂高台到后台的通道,立着一个穿着冰帝制服、戴着面具的人。
他在台上,台下所有人穿着统一的银灰制服,戴着一样的眼睛处是黑洞的白面具。
那个单独的人从后台走上来,边界时凝时散,随时会融进台下的群体。但最终他走到白村面前,面具变为纸片飞散,露出清蓝如水的双眼,带有泪痣和笑意,用凝实的手拉过他。
他的嘴唇感到记忆中的温度。
如同脑电波在显示屏上高低起伏,山峰接连谷底,人的记忆也是那样。
林的“意向”是风,借助意向,通过一丝记忆的引线,遁入人的记忆空间,在其中穿梭,寻找山和谷。
山是支撑人的记忆的场所,谷是折磨人的记忆的场所。人们通常把美好的记忆堆在山上,糟糕的记忆放在谷底。
山与谷如同光与影,共同构成人感情的基准,让其余记忆空间得以存在,一个人得以存在。
胡乱篡改,使记忆前后矛盾,或者毁掉山与谷的任一场所,都能造成其精神世界的摧毁。
对白村记忆的侵入十分顺利,林以为他年纪小心门比较松,然而进来了林发现他的记忆点线交杂,琐碎繁复,同一段记忆竟会有多种版本,在林看来,他已经处于半毁状态。不知为何表面看上去还正常。
记忆里的他是一团白雾。礼堂的片段是一个点,不与其他记忆相连,既不是山也不是谷。林不敢同步他的记忆,只能从一段段碎片中找较连贯的,再从连贯的平稳波浪中找较大的起伏。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他的精神世界颠倒怪异,令林晕头转向。近似山的场所,却具备谷的要素。
完完全全的黑暗,没有一点光,没有一件有形可视的东西,声音尚未出口便化在黑暗中。
林化作一阵清风在他上方盘旋,时时警醒才能不融进黑暗。这个场所一无所获,林卷起他。火海蔓延,浓烟滚滚,一个面目全非的人坐在椅子上,他终于近似人形,作为一个没有颜色线条模糊的影子站在那人面前。
正当林以为这个场所同前两个一样,忽然见他走了出去,他一路走林一路跟,中途乘了公交、火车,骑行,不知走了多久多远,来到一片海滩,白沙在月光下闪烁银子般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