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婉见到这位徐院长的时候,她正坐在床边戴着老花眼镜看书,听到敲门的动静头也不抬,只是说了一句:“进来。”
徐院长等人走近了才缓缓抬头,上上下下打量着程婉,突然就笑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你啊。”
程婉有些意外:“您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徐院长笑着说:“刚打电话说有个叫程婉的找我,我还寻思着是谁呢,见了面才发现原来是你。这么多年了你都没回来看看,怎么今天突然来了?”
徐院长给程婉搬了个板凳,还给她倒了杯茶。
程婉有些受宠若惊,可徐院长却非常和蔼的让她坐着。
“外面下着雨就来了,怎么也不打把伞呢?”徐院长看着程婉,上上下下打量着她说:“你比走的时候精神多了,在别人家里面住的可还习惯,他们对你好不好啊?”
程婉握着手中的茶杯,低着头没有说话。
徐院长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了,悠悠的叹了口气安慰着她:“当初和那家人拉扯了好几年,大概也能猜到你过得并不好,可又能怎么办呢,你总得离开这里。”
这些程婉都清楚,她并不想和徐院长讨论程家对她好不好的事情,那些全都过去了,她不能揪着过去不放。
“不说这个了。”徐院长也觉得提这个没有意思,就问程婉:“这大晚上的,你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程婉点了点头,她看着徐院长,问道:“我想来向您请教个问题,当年我母亲把我留在孤儿院的时候,你们去找过她吗?我记得那个时候孤儿院门口是有监控的,应该可以看到她是什么样子的吧?”
徐院长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个我们也处理过,当初你母亲把你放在门口,我们就去找她了,可那个时候监控并不多,不像现在到处都有,我们找了半个多月,也发布了寻人启事,可都没有找到你母亲的线索。”
程婉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感到意外,她揉搓着手中的茶杯,又问道:“那在我来孤儿院之后,有没有人来看望过我,或者是……偷偷看我?”
徐院长还是摇了摇头,她看着程婉,缓缓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膝盖:“孩子,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可真的没有。你已经是个大人了,我也不能隐瞒你什么,那年你母亲把你放在门口就走了,我们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之后也从未有过人看望你,无论是登记探望还是悄悄的,全都没有。”
看着程婉面色不好,徐院长心痛的说:“程婉,其实你不是唯一一个被家人抛弃的孩子,我们这里有很多孩子都是像你这样的,可她们的未来都很好,所以你也不要太难过。不珍惜你的人,你也没有必要回头去找她们,人总得向前看不是?”
程婉明白徐院长的意思,她是想让程婉坚强一些,那么多年过去了,其实当年的事情谁都说不清楚,程婉冒冒失失的过来问,得到的答案也只会让她更加难过。
可程婉还是很想知道,自己到底算什么?
为什么从来都不被人重视,又为什么三番两次的得不到别人的喜欢。
难道说她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所以这辈子才始终都是一个人。
当程婉离开福利院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徐院长虽然再三邀请她留下来,可程婉还是没有同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的记忆在作祟,她始终无法喜欢上这个地方。
离开了这里,天空就开始下起了绵绵的细雨,眼瞅着这雨越下越大,程婉在小卖部前买了一把雨伞,撑着就往前走。
夜幕降临,程婉站在街头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她匆匆忙忙离开白家,现在她们肯定也都发现了,说不定拼了命的给自己打电话。
可程婉不想听白珺棠的声音,她怕自己一旦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又会开始动摇。
程婉早已经成年,她又不是小孩子,即便一个人也能过得好好的。
路边的小酒店里还亮着灯,程婉湿漉漉的站在前台等着对方给她登记拿房卡,结果也不知道是机器出了故障,还是新来的员工不会操作,总之是耽误了许久。
“真不好意思。”那个年轻的小姑娘局促的看着程婉:“公安系统的身份登记坏了,这边抄录一下您的身份证信息,房间是在六楼,左拐是电梯,早餐在二楼,这是找您的现金请收好。”
程婉接过房卡和自己的身份证,又把找的零钱揣兜里,这才离开前台。
她要的是一个单人间,一百多一晚的快捷酒店并没有什么多豪华贴心的地方,顶多是送两瓶免费的水,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了。
浑身湿透的感觉并不好受,程婉拿出新外套和衣服,稍微冲了个澡,洗去一身的疲惫。
洗完澡之后才发现雨下的似乎更大了,淅淅沥沥的敲打着玻璃,听起来有些可怕。
程婉坐在床上,盘算着自己未来的出路。
她是一个o,就算法律上离了婚,可身体上的终身标记还是很麻烦的一件事情,国家在这方面有规定,离婚的o需要满一年才可以安排清除手术,而且清除终身标记后会很痛苦,许多o承受不住这种痛苦,终年都需要服用药物。
程婉揉了揉自己的后颈,腺体是很脆弱却又重要的存在,它是oega们无法摆脱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