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滚滚,乌云撕咬着天幕。
重九低头沉默了很久,突然无力的呜咽起来,眸中的光亮却一瞬不瞬的怒视着天际,他的眼中翻滚着浓浓的恨意,末了只有哀声一叹:“居然是天道,在逼我?”
都是骗人的,这群人,都是疯子。
他的眸色血红,身上红光大炽,几近癫狂。
眼中的凄苦如同无边之海的风浪般翻涌。
为什么要他一人去承受这离别时苦?为什么失去生命的不是他?为什么明明前一刻还朝他笑着的人,如今连一俱尸体都找不到?
他不甘的闷声,发现眼睛已经痛到干涩了,天道,你好歹给原儿留一俱身躯啊?我会用我余生的时间将她的所有魂魄都招回来。
可是,现在连一抹念想都没有留下来。
她的气息,已在天地间涤荡开来,再也寻不到了。
她好狠心,她为何那么狠心?
……
那道赤焰已然消失,天地间又重新暗下来,一直立在一边的云舒然却大惊,声音微微发抖:“上神,空间缝隙关闭了!”
空间缝隙只此一次,那些材料也只有一批,关闭了,就再也打不开了。
云舒然想起木原刚刚捏的那道繁复的法诀,眉心不由一凉,口中喃喃低语:“是她,是那个异世魂,是她做的!”她颓然的坐在地上,早已顾不得什么上古神兽凤凰的体面,眸中满是怨色。
所有的努力,都前功尽弃了!
重九听见她的呢喃,目光如炬,只见他浑身浴血的站起来,一张脸面色如寒窟般冰冷,他一伸手,将云舒然的脖子隔空掐得青紫,声音如同地狱中爬起来的恶鬼般渗人:“空间缝隙是什么?”
他再也不能看着木原睁开眼睛,再也不能见到她那眉眼弯弯如湖水般清润的笑,再也不能听到她靠在他怀里羞涩的唤他一声阿九,再也不能……连看见她的面容也不能了!
云舒然受他钳制,竟半分也动弹不得,她的眸中尽是挫败,此时对是生是死居然也不在意了,只是眉目复杂的看向重九,凄苦的笑道:“再也打不开了,你死心吧!”
一边的顾玄嬴见是如此,眉峰紧蹙,他一掌轰向重九,却被一股更加浩然的神力震出去好远,这回五脏六腑似乎都移了位,他惊疑的看向重九,嘴里的血任其留下耳尖,眸中再也不复明亮,只见他甚是凄惨的笑道:“我竟不知,是天主回来了。”
重九没有理会顾玄嬴,只用凌厉万分的目光望着云舒然,衣袍翻飞间,红色的血迹印在白色的衣袍上,如同雪中腊梅,凄冷而艳丽。
他凉薄的眸子微愠,嘴角突然勾起,声音冷淡得如同深渊里的坚冰,他嗤笑一声:“我有大把的时间同你们耗!”
……
第60章大结局终篇
这个世界,天主就代表天道。
他本是困龙渊中的一条巨龙,混沌初生,他没有意识,只负责每日变换着左右眼,因为他的双瞳,代表日月。
重九回去以后,天道整整下了七七四十九日的雨,并不是他有多么感动,而是因为重九的日日磋磨,可是再磋磨,他也没有力气再去招来一魂。
招来木原,已经是逆天而行了。
他只能每日被重九磋磨着,连那颗创世神木都在笑他自作自受,可是天道坚信自己没有做错,若不是他,这位天主还能有那么一段情吗?
重九的到来让上界充满了危机感,平日里懒散无为的仙人们终于懂得要在凡间绵延福祉了,稍微做错一点,都能惹得这位新主将他们扔去凡间历苦难劫。
这可了不得了,当了神仙还要受苦受难,如此压力下,众仙纷纷在凡间建起香火供奉,每日例行攒功绩,只盼求得一个好名声。
这一切,重九是不知的,他只是喜欢把这群仙人们不时扔去凡间一遭,神木说,多为木原积一份功德,她就会早回来一天,于是他将懒惰是神仙们从仙岛揪出去,去凡间积德行善。
天地间的天门早已打开,再没有上界下界的纠葛,只是凡人的命数依旧掌管在天道手中,所以生老病死,大灾大难依然不断,谁也干预不了,就算是神仙,也要遵循天道定下来的规矩,否则迎来的只能是源源不断的天雷。
一开始,重九是信神木的,凡间的香火旺盛,他也不敢再犯杀戮,只是每日换着花样去折磨苟延残喘的云舒然和顾玄嬴,后来他嫌他们烦了,就一刀下去了解了两人。
可是人杀了,他的原儿还是没能回来,他在天上云海每日俯瞰着苍川,看着神木又每日每日的驻扎在那处焦黑的土地中,最先是一寸草,茁壮成长,然后是一从灌木,最后又蔓延成了一片森林。
时光荏苒,又是一百年。
起初,他是想等的。
整日里浑浑噩噩,眼前时常出现她的幻影,皆是一袭青衣,头发极是乌亮光华,只用一根木簪别着,想起来还没送过她礼物,他就时常翻翻上界的天库,遇见喜欢的便拿了,想象着彩色仙衣穿在她身上该有多么的惊艳夺目。
有时他又能想起她躺卧在魔宫里,或兴趣盎然的翻着一本书,或端坐在案桌边吃着她喜欢的食物,她是顶喜欢吃食的,那日青城门的糕点她似乎很是喜欢,于是他便又去凡间学了好久的厨艺。
枯坐在魔宫里时,他又觉得原儿是陪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