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八年,初春,北平城安宁大街一个不起眼的小旅店里。
贺远打开窗子,坐在桌前,听着院子外大街上的动静。
他身后点着一个铁皮炉子,炉子上架着一个7字形的烟囱,从他头顶伸出了窗外。
虽然已经是三月底,可北平的天气还是阴冷的,喘口大气就有白雾升起,这棉衣还是脱不下去。
贺远手中握着一块麂子皮,认认真真地的擦拭着一柄锋利的匕首。
他还很年轻,大概二十出头,那副认真做事的样子,看起来似乎非常的沉稳。
但实际却是相反,他此刻的心跳,非常的快。
因为两年前的他,还只是一个二十一世纪刑警学院刚毕业的实习刑警,理论很丰富,实践还缺乏。
没穿到延安,却穿到这里成为军统小特务,还要执行这种重要任务,说不紧张自然不可能。
身后房门一响,一个三十七八岁面色阴沉的中年人,拎着油纸包和铁皮壶走了进来。
“贺远!来吃早点。这豆浆还是滚烫的,你趁热喝了,身体就容易好利索了。”
中年人是潇湘一带的口音,将油纸包放在桌上,把滚烫的豆浆倒了两碗,推给贺远一碗。
两人都是重庆方面派来北平执行锄奸任务的特务。
在老杜眼里,贺远虽然才刚刚二十三岁,但他可是黄埔十二期毕业生,被特选进军统,背后有大佬撑腰,所以老杜对他很是客气。
贺远接过豆浆,一边咬着油条,一边继续侧耳听着窗外的动静。
这两天他都是在极度紧张中度过的,现在已经勉强适应些了,第一次听到鬼子巡逻队的动静时,他甚至有过想立刻逃走的想法。
“老杜!刚刚又过去一拨巡逻的?”
“嗯!我回来的时候擦肩遇上的,基本上是二十分钟一趟。”老杜重重点头,“这还是安宁大街这一片,煤渣胡同那边,据说十分钟一趟。”
贺远笑道:“也正常,毕竟那边是鬼子宪兵司令部。不过,刺杀不需要多少时间,无论得手不得手,能打出三四个弹夹就算不错了,所以,十分钟时间足够了。。。。。。”
老杜看看他,心想这青年人到底是读过黄埔名校的,虽然经常慌得一比,但说话,想事情,还是比较靠谱的。
他却不知道贺远只是在以强笑来转移注意力,使自己紧张不安的心态稍稍缓解。
正在这时,门帘一掀,又有人走了进来。
贺远和老杜都是一惊,尤其贺远,手腕一翻,那柄匕首已经握在掌心,借着桌子遮挡,随时都能出手的感觉。
不过,手掌心的汗水只有他自己知道。
待看清来人,二人这才放下心来。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军统天津站站长,陈恭澍。此人是国民党军统的大杀器,绰号辣手书生,声名显赫。
“呦!贺远能起来了,感觉怎么样?”
“陈站长!我感冒好了,咱们什么时候执行任务?”贺远神不知鬼不觉把匕首塞回袖筒,起身恭敬地回答。
陈恭澍上下打量他几眼,心中大有好感。
这年轻人感冒初愈,立刻主动请战,胆气过人,是个好苗子。
贺远和陈恭澍算是河北老乡,陈恭澍家在宁河,贺远家在廊坊三河。所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只要贺远肯上进,陈恭澍自然不会不给机会。
“不急,你这感冒烧了一天两夜,现在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