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当家的,”张咏佳将诺儿放到床上,抬头问。“终归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两人就这么出来了。怎么会没有人疑惑?”
秀花坐到床边的椅子上,道:“我带着人偷偷混了进去,用两具尸体,换了夫人和诺儿出来。如今世道,夫人也知道,很是艰难。虽说雁北还算平静,但到底还有饿死的人。如今他们替了夫人和诺儿,也算是有人祭祀了吧……”
张咏佳听说,呆了片刻,总觉得心中不忍。半天才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但愿吧,惟愿那二人早登极乐。”
秀花却笑不出来。
其实张咏佳和诺儿假死那天,秀花就在庵外,却意外听见了非缘师太阻止住持和非言欲行恶事的事情。
她就是晚了几句话的光景,非缘就被人杀死了。
当时的秀花很是恼怒,却因为张咏佳和诺儿等不得,所以就先放了那二人一马。
而且她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对,所以想留那二人问个明白。
首先,与杀死张咏佳与诺儿相比,明显留着她们母女对萧伯浩更有利;其二,张咏佳与诺儿那时都得了急病,药石无医,何以她们还要多此一举下毒?其三,为什么这两人并不怕秀花,相反只是要与撞破了这些的秀花做交易?
明明她们只要高喊进守卫来,秀花就难说明白这一切了。
这种种的不寻常,都让秀花很疑惑,所以她只是接受了她们的交易,只是暗中要人跟着那两个尼姑。
本来她以为是萧伯浩知道了这些事情,想要将计就计害她,哪知目前看,萧伯浩竟然毫不怀疑。
所以,秀花心中倒有了个看似不可能的念头。
但这些,都不能与张咏佳说。
与这些事情相比,最重要的是将她们母女藏在何处?
正想着,就听见张咏佳开口道:“少当家的,我有一事,要与少当家的说。”
秀花秀凯心事,笑道:“夫人请说。”
张咏佳微笑道:“如今,我母女二人承少当家的情,从那不得见人的地方逃了出来,想想起码对诺儿是极好的。但是毕竟姚家寨与雁北王府牵扯甚多,所以我母女二人也不适合再留在这里。我想过了,虽然我是妇人之身,但也算是将门之后,护住自己和诺儿也并不难,所以我想,今天便走。”
秀花愣住,一旁的阮竹青先急道:“夫人,如今你的身体才刚刚恢复,诺儿也没有醒来,现在就走,岂不是太急?”
张咏佳低下头,抬手抚摸着诺儿的脸颊,低声问道:“那我请问少当家的,西地之战,如今如何了?”
秀花明白了张咏佳的意思,只得道:“雁北王与南王联军大胜。”
张咏佳脸上笑了笑,喜悦之中还带着三分哀戚。
“是呀,他赢了,就要回来了。他那样聪明的一个人,只要回来,很多事情就都能想明白了。到时候,岂不是辜负少当家的情谊?况且……我与他此生,姻缘未断,情分已决,留下来我痛苦,他也累,还带累了诺儿,与其如此,真不如这天地间随着我的心意去走一走。”
秀花听罢,心猛地疼了起来,就仿佛这句话她听过一般。
她捂着心口,酸楚的感觉在胸口翻腾,半晌,她才沙哑着声音说道:“好。夫人既然想明白了,那么就送夫人一程,之后,想到哪里,只在夫人心中,我们谁都不会知道。”
张咏佳抬头看着秀花。笑了。
这是秀花第一次见她笑得这样洒脱。
到底是将门之后,退一步之后,连秀花都能看出她的轻松。
“只是还有事情要烦劳少当家的。”张咏佳笑道。
秀花也随着她的笑容轻松了起来,道:“夫人放心,我送夫人骏马一匹,盘缠若干,再送夫人一件兵器,可好?”
张咏佳听她这么说,便笑道:“是我不好了。临走还要了少当家的这许多。”
秀花摇摇头,道:“我知道,纵然一样不要,依夫人也能好好地活下去,只是既然这事情是我揽的,就要帮到底。况且将来这钱……”秀花脸上露出了算计的笑意,“我是要和有些人讨回来的。”
这个有些人,在秀花口中指的便是景灏了。
依秀花的想法。不管什么原因,二公子到底害得人家破人亡。还丢下女儿和妻子在个破庵里让人欺负。虽说二人有情,但到底彼此牵制,险些做了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