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知道了。”温镜客气地打断他。
那头李沽雪也不在意,兀自讲道:“再举个例子,拜月教每逢月圆便要祭月,要取月骨九枚。月骨一人儿身上就一根,拜月教虽然神秘了一些,但她们又不是邪门歪道,从不干滥杀无辜的勾当。阿月,你知道这些月骨是哪里来的么?”
…我不知道。温镜觉得李沽雪是不是不太适合举例子,或者正相反,是太适合举例子。真是个举例子的小天才,下一季走近科学没你不看。
“…还有仙医谷。你想想,仙医谷弟子个个医术精湛,你道这超群的技艺哪里来的?便是入门后跟着师父一具一具尸首剖开,研习骨骼内脏习来的。可是仙医谷从来救人,谷中弟子各个医者仁心,从没有嗜杀之人,你说他们一年几百具尸身哪里去弄?
“便是三途殿置办。据闻三途殿专门有人手帮仙医谷到处搜寻罹患疑难杂症不幸离世的新丧尸首,仙医谷每年都要跟三途殿走几千笔买卖呢!”
温镜无声半晌,忍着从脊柱骨蹿上后颈的寒气,默默道:“听着不像什么正经生意。”
“不,”李沽雪很严肃,“三途殿是很正经的生意。众所周知,三途殿有‘三不’。其一,不杀生;意思是只跟死人进货,不能用任何手段把活人变成死人。其二,不挖坟;意思是孝子贤孙们寄托了哀思、备了棺椁好生安葬的尸首不能碰,不能挡着人家入土为安。其三,这其三…”
温镜问他:“第三个‘不’是什么说法?”
李沽雪面上显出些犹疑:“第三个‘不’也是我不明白的。三途殿规矩其三是不庇恶,意思是不能为作奸犯科提供庇护,不得协助为非作歹之人毁尸灭迹。按这一条来说,荣五手底下的尸首便是他们不能收的。但是用彼岸花炼制尸首、驱虫作蛊,又确实是三途殿的独门招牌。”
温镜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不动声色地问:“你不明白,你打算怎么办?”
李沽雪笑得毫无负担:“当然是去三途殿问个明白。”
他说得如此轻松,如此理所应当,仿佛温镜问的是“你吃多了怎么办”,而他答的是“去茅厕”。
好的。尊重,祝福,温镜扭头就走。李沽雪一惊,便去拉他:“哎?我还没说完。怎么说走就要走?我们——”
温镜已经拉开了房门,外头客栈小二正领着一干抬着木桶热水的伙计探头探脑,看见有人开门,又看见身后还有一人,还拉拉扯扯…他眼珠一转,当即道:“噢!来来来,两只浴桶都抬到这间来!”
小二自问在秦淮河的地界什么没见过,非常知情识趣,他自以为善解人意地道:“二位其实不必要两间上房,明日小的叫账房给二位退一间。嘿嘿,您看这浴桶是不是一只也成——”
温镜劈头打断:“一只麻烦给抬隔壁去,多谢。”说罢甩手走人。
外头走道上李沽雪一面打赏一面哈哈大笑:“听他的,哈哈,他面皮儿薄。”
小二一瞧那成串儿的赏钱立时愈加知机:“哎呀,小的瞧那一位面色不虞,可是闹了脾气?小店备着些讨趣儿的小玩意儿,客官,您看要不要?”
李沽雪笑得更大声了:“别忙,你也瞧见了,脾气大着呢,哈哈哈。”
温镜在房内一张俊脸面无表情,几桶热水一放置完立刻将房门甩在了李沽雪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脸上,让他见识了一下温二公子的脾气到底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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