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道:「小弟威胁他去做某一件事。」
宇文朔没想过的动容道:「威胁他?」
龙鹰道:「小弟以那场决胜赛的胜负胁迫他,如不答应我的要求,就要飮恨马球场,对他声誉的打击,是无可估量。」
宇文朔不解道:「一刻未分胜负,谁有必胜的把握?若河间王竟因范兄的空言就范,说出来没人相信。」
龙鹰说的,至少一半是事实,从容道:「巧妙处正在于此,小弟明言如我能将最后第二局的赛果操控至双方持平,他便须示意,表明答应小弟的要求,否则在决胜局小弟不会留手。」
宇文朔哑然笑道:「原来眞正的情况,比我想的更糟糕,所有在马球场上的人,比赛的好,观赛的也好,全被范兄玩弄于股掌之上。」
龙鹰道:「是你老哥逼小弟说的,世上有很多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宇文朔苦笑道:「范兄很坦白,现在我们开始有点知心的话。」
接着沉声道:「范兄威胁河间王为你干甚么?」
龙鹰道:「胁迫如河间王的厉害人物,不是凭空而来的一件半件事可办得到,须看整体的压力和气氛。说到底仍是利益交换,他肯屈服,不但可赢得马球赛,还可抹去在牧场对我的屡次行凶。小弟不单以后只字不提,且不去猜想他背后的意图。当然!从此大家河水不犯井水。」
宇文朔道:「他因何想杀你?」
龙鹰道:「宇文兄自己猜吧!没有眞凭实据,胡乱指控是不负责任。我范轻舟一诺千金,说过的话绝不违反。」
不容他思索,接踵道:「宇文兄有否听过『南人北徙』的计划?」
宇文朔道:「到最近才知道,是个庞大的计划,却是无疾而终,似是当事者均为这件事有所隐瞒,若不是二张拿此来当作政绩,怕没多少人晓得。」
皱眉道:「竟与此事有关?」
龙鹰道:「细节难以尽述,小弟事实上对其中很多地方仍弄不清楚,而有关人等,以前可以透露,现朝廷易主,却绝不可说出来,因怕被罗织罪名。」
宇文朔同意道:「在下非是要逼范兄出卖别人,而是想知道范兄向河间王说过甚么话。」
龙鹰的高明处,是主动解释「南人北徙」的内容,假话里掺些事实,鱼目混珠,而因「南人北徙」确有其事,发生于神龙政变之前,故并不是空口白话。
龙鹰暗赞他明白事理,道:「事情大概是这样子,小弟收到来自军方的指示,须小弟去接触一个突厥人,好安排以万计在十多年前潜入中土的一批突厥人,让他们能安然离开,大多数为妇孺,然而能战者达数千之众。」
宇文朔大讶道:「这么多突厥人到了中土来,我们竟一直懵然不知?」
龙鹰道:「皆因有庞大势力为他们包庇掩饰,这个势力依我猜测,就是大江联,因大江联和默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得到默啜全面的支持,乃默啜顚覆中土的大计,只恨他们朝思暮想的乱局没有出现,导致潜来中土的突厥人与大江联决裂,因而想返乡,小弟去见的,就是这批滞留中土突厥人的领袖。」
宇文朔沉吟不语。
龙鹰晓得他至少相信了大半,原因在宇文朔是「房州事件」的主事者,清楚来袭刺客里以大明尊教和突厥高手为主,而此确为事实。
龙鹰续道:「这位突厥领袖本身是一等一的高手,才智高绝,又熟悉中土情况,手上数千精锐,如化为流寇,中土将大祸临头,生灵涂炭,遂凭此找到军方的负责人讲条件。军方看中小弟手上有船,因而成了接过这烫手山芋的理想人选,小弟便构思出这个『南人北徙』的大计。」
事实上,除了在关键处瞒过「范轻舟」曾到大江联当卧底外,说出来的大致是事实,故
此事虽离奇,却合乎情理,不可能是随口杜撰。
宇文朔道:「现在范兄说的,使在下想通了很多事。」
龙鹰奇道:「想通了甚么呢?」
宇文朔摇头道:「只是些无关轻重的事。在下想问一句,武则天晓得此事吗?」
龙鹰道:「那时尙未知道,军方为此亦非常头痛,怕圣神皇帝怪罪下来,不知如何担当,解决的责任落在小弟肩上。」
接着沉声道:「一切都想得妥当,欠的就是由谁去向圣神皇帝提出这个计划,最理想的人就是鹰爷,可是远水难救近火,事情却是迫在眉睫之前,只好由我来想办法。大概是这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