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发丝。
晏决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连睫毛都没有颤过一下,也不知在想什么。
虞瑶实在是被盯得发憷,压制不住心慌地抬手指着后方,斟酌了半天用词,干巴巴地解释了一句,“刚刚有风,把我头发……吹到你脸上了。”
晏决没有说话,也没有挪开目光。
他以神识探过周身,因而能够确信自己没有入梦,也确信自己没有产生幻觉,可为什么他还是在止不住地忌惮,他此刻所见,会不会只是转瞬即逝的掠影?
若她有朝一日找回从前的记忆,她还会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么?
不知不觉间,晏决向前微微倾去。
然而,在他只差一点便能触及她之前,却看到她撇过目光,随即听到她的一声惊叹。
“你被螃蟹夹到手了!”
虞瑶原本疑心,他是因为被泼了水,一个人闷气,才好半天都僵在原地时,余光就瞥见,那只被他攥住壳的小螃蟹,不知什么时候挥起小钳子反抗他的桎梏,还硬生生把他白皙的指尖夹出一道红痕。
当他终于像个活人那样,脸上的表情重新有了变化,虞瑶便一把牵起他的手,在他面前晃了又晃,“你都不心疼自己的手啊?”
晏决板着脸将小螃蟹从指尖直接扯了下来,毫不留情地把它丢回溪水中,一时间连杀螃蟹的心都有了,“手有什么好心疼的。”
他只心疼那个未完成的吻。
这之后,虞瑶便集中精神,一鼓作气从溪水中连着捞出数十只大螃蟹,还用储物囊里囤好的草绳一一捆好,让晏决在岸边帮忙看着。
直到她用光身上最后一根草绳,男人身前已经被她丢了一座小山的螃蟹。
那些生着青壳的小家伙们口吐绵密的泡泡,瞪着一对对呆乎乎的眼睛,却对自身接下来的命运全然不晓。
晏决轻退一步,手掌正要从这些战利品的上方划过,便被虞瑶急忙拉住袖子,“你要对它们做什么?”
他自然而然道:“不是要带回竹屋,给你师妹么?”
“谁说我要把螃蟹送给我师妹吃了?”虞瑶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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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决一愣,“那这些螃蟹……”
虞瑶不厌其烦地在腰间擦去手上水汽,反手敲了敲他的肩膀,“姑奶奶捉了半天螃蟹,还不是为了给你尝尝。”
晏决木然抬指,正要掐诀帮她驱除身上水汽,却被她制止,“你帮我生个火就行。”
虞瑶赤着脚踏上岸边,从四周捡回几根树枝,在男人生起的灵火上搭了个简单的木头架子,然后用剩下的两根树枝把螃蟹就着草绳串好,隔着一段距离慢慢烤着。
因为挨着火,她能感到身上的衣服在一点点被烘干,而这种由外而内的温暖,比起简单粗暴的法诀,更让她浑身舒适。
青色蟹壳被一点点烤出金色,蟹肉香一丝丝一溜溜地蔓延开来,吸入的每一口空气都带着鲜香。
虞瑶坐在晏决身边,把烤好的螃蟹递给他,自己又拿起一串接着烤,还不忘嘱咐他,“我在茯苓宗也算是吃了两百年的螃蟹,这可是别的地方都没有的美味。你先尝尝看,告诉我好不好吃。要是你喜欢,余下的这些就都给你了。”
她还特意小声嘀咕了句,“省得你回去吃不到这么鲜的大螃蟹。”
大约是因为在溪水中忙活了一阵,此时又专心靠着灵火烤螃蟹,她只感到额上冒出汗来,下意识就要抬袖拭去。
男人却仿佛提前看出她的意图,伸手贴上她的额头,细致地替她拂去细汗,“这样好了?”
虞瑶转了转手中树枝,侧过视线,脸颊微微发烫地道了声,“左边一点。”
晏决便向她额头左侧探过指节,小心拂过。
“回右边……再往右一点。”虞瑶几乎是从牙缝里把话挤出来的。
直到他一番左右擦拭,她才支支吾吾地谢过他,“麻烦你了。你快吃你的螃蟹吧。”
当晏决剥开蟹壳的一瞬间,蟹肉的芬芳与蟹黄的浓香便将他们一丝不苟地裹住。
虞瑶克制不住地猛吸一大口气,忽然间想起什么,伸手扯了扯他的臂弯,“我都忘了,吃螃蟹怎么能不蘸醋呢?要不然,我帮你从我师妹那边搬一坛新酿的醋吧?”
晏决撇过脸,声音忽沉,“还是免了。”
虞瑶试图说服他,“她酿的醋可是整个宗门都抢着要的,你一定得尝尝!”
晏决声音更沉,语气冷硬,“……我可不想吃你师妹的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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