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小姐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找老太太告状就算了,还要找小孩儿告状?”
乔淮阳冷笑,嘲讽一顿,犹嫌不解气似的:“平时不把人放在眼里,这会儿想起你有个妹妹了?”
话音刚落,他神情一僵,迅速瞟了一眼乔唯,有些不自在地干咳了两下,招呼陈嘉熙:“走。”
不等林寒月反击,众人+众狗呼啦啦地从她身边跑了过去,她避之不及,差点被掀翻。
“乔淮阳!”
乔唯转过头看气得猛拍轮椅扶手的林寒月,被陈嘉熙揪住了小脑袋,还凑到耳边嘀嘀咕咕:“她是大坏蛋,她是大坏蛋,咱们不理她,不理她……”
此等幼稚的行为让乔唯满头黑线。
她想起刚才陈嘉熙的话,再次发出疑问:“嘉熙姐姐,什么是拖油瓶啊?”
林家是比乔家略逊一筹,但在南方那也是响当当的豪门世家,双方联姻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强强联手。林寒月怎么着也不能说是拖油瓶吧?
“哎呀你怎么还记得呀,”陈嘉熙挠挠头,有心想糊弄过去,转念一想,自己都说人是大坏蛋了,也不差这一句两句坏话,“她非要待在咱们家,平时又不和咱们来往,都玩不到一块儿,白占一块地,这不就是拖油瓶吗?”
乔唯哦了一声,若有所思,一派天真:“嘉熙姐姐,我明白了,这么说的话,那我也是拖油瓶了?”
陈嘉熙呆住,大概没料到她是这个脑回路。
“陈嘉熙,你胡说些什么?”乔淮阳皱眉轻斥,又看向乔唯,和她四目相对,“你是我们家的人,不是什么拖油瓶。”
乔唯依旧仰着脸看他,她的眼神过于澄澈,仿佛一切不堪都无所遁形。
乔淮阳蓦然生出心虚之感,狼狈转头,片刻后又转回来,语气坚定而柔和:“唯唯,你是乔家人,这儿就是你的家,没有人会拿你当拖油瓶看待。你和某些人是不一样的,不要再有这种错误的想法。”
且不管他说这话心不心虚,乔唯已经被这声可以用温柔来形容的“唯唯”给雷得外焦里嫩。
她目光呆滞,嘴唇蠕动了几下却说不出话,实在是被雷得不轻。
然而落在乔淮阳眼中,她是被震撼到失语。
想到她在家里趋近于零的存在感,应该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种话,他顿时心里像针扎了一般,脸上却笑得愈发温和。
乔唯:……可以,但没必要。
这时陈嘉熙终于回神,有些手足无措:“我不是说你呀唯唯,我是说,我是说——”
“好了,别说了。下来收拾一下,待会儿就走,他们在催了。”乔淮阳打断她的话,收起手机,率先下了车,进了狗舍旁边的小别墅。
陈嘉熙抿抿唇,将乔唯抱了下来,并且抱着不放,一起往里走,跟赎罪似的。
此刻她心里后悔不迭,她说林寒月是拖油瓶,还真没想那么多,纯纯是打击报复。
两家刚联姻那年,她作为男方亲属,也跟着一起去了林家拜访。结果听到林家的熊孩子嚷嚷乔淮阳是拖油瓶,气得她饭都少吃了两碗。为了反击,从此将林寒月和拖油瓶划上了等号。
谁知道乔唯把她胡编的话当真了,还联想到了她自己的身上。
陈嘉熙懊恼不已,忽听乔唯说道:“嘉熙姐姐,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啊?”
小姑娘微微歪着脑袋,刘海被汗水打湿,黏在额头上,脸颊红扑扑的,像水洗过的水蜜桃,看得她想咬一口。
可这双眼睛过于明亮,过于认真,竟让她一时不敢动作。
过了好一会儿,陈嘉熙才笑眯眯地说:“因为我很喜欢唯唯啊。”
“那嘉熙姐姐以前不和我玩,也不抱我,是因为不喜欢我吗?为什么突然喜欢我了呢?”乔唯神色认真,打破砂锅问到底。
陈嘉熙额头开始冒汗,眼珠转来转去,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
总不能说是因为长辈们不喜欢她,自己不敢踩雷吧?虽然她应该也知道,但明明白白在太阳底下把这种事说开,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太残忍了。
“因为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不喜欢我吗?”乔唯说的是问句,语气却很笃定,“但是奶奶现在在家,嘉熙姐姐,你怎么敢和我玩呢?”
前半句让陈嘉熙瞳孔地震,后半句让她面皮涨红。
“哎呀,我,我,姥姥有个朋友忽然过世,她一早就赶去b市了——”
陈嘉熙语无伦次,猛地顿住,面对乔唯黑漆漆的眼珠,她再也说不下去了。
乔唯露出了然的神情,点点头:“原来奶奶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