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舒想到秦公公被缝起来的那双眼睛,一时有点受惊,轻叫了声,反射性地挣扎起来:“你别碰我。”
裴在野皱了皱眉,扳过她的肩膀,迫使她面对自己。
他有些不解:“你又怎么了?”
那阉人打了她,瞧他死的这么惨,她不该觉着解气吗?
她怎么又不高兴了?
沈望舒莫名害怕起来,目光不觉躲闪,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裴在野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瞧着自己:“说。”
他有些不悦,不自觉用上了命令的口吻。
沈望舒缩着肩膀摇了摇头:“没,没事。”
她目光不觉落到他小腹一侧,好像想穿透衣料,验一验那里是不是有一处黥字。
她小小吸了口气:“四哥,你吓到我了。”
裴在野松了松手,觉察到她目光的异常,也顺着她的眼神,低头瞧了眼自己的腰腹处。
沈望舒没再敢看他,低着头一声不吭地跑开了。
其实她已经很疲乏了,但是今晚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尤其是秦公公的尸首,好像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她只得努力把脑袋和脚指头都缩在被窝里。
她感到心口砰砰乱跳,一缕惶恐和狐疑在心间缭绕不散,她迫切地想要做点什么。
她也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她不是不是怀疑四哥,就是觉着验一验字迹她才能放心。
可是那个地方该怎么查验好呢?她总不能上手去扯四哥裤子,然后去看他那个地方吧?而且四哥那么聪明,万一被他发现了可怎么办?
沈望舒绞尽脑汁想了半宿,忽然灵光一闪,她不方便看,不过可以叫别人帮她看啊。
第二天早膳之前,她把沈朱明堵在墙角:“帮姐个忙。”
沈朱明吓一跳,姐弟俩嘀嘀咕咕一阵,他一脸的莫名其妙:“姐,为什么你要看陆表哥身上有没有字啊?”
沈望舒摆出大姐的款来:“少废话,你帮忙看一眼就是了。”
沈朱明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又嘿嘿奸笑两声:“也不是不行,姐你得给我买点好吃的,我可不白干活。”
沈望舒想了想,一咬牙应了,姐弟俩一边讨价还价,一边去堂屋吃饭。
一顿早膳吃的倒是波澜不兴,除了裴在野时不时瞄一眼沈望舒,其他一切都很正常,直到饭后,他才神色平淡地宣布:“我打算出去找些活计谋生。”
他已经在梁州城里设好了据点,接下来这段时间他都得留在梁州城,若是频繁出门,定会引起人的怀疑,不如找个正当理由。
沈长流自打他第二次救下沈望舒之后,待他格外亲近,还把他的院子安排到离沈望舒较近的地方。他见裴在野还知道上进,面上越发和颜悦色:“可想好做什么行当了吗?”
裴在野早有准备:“先去镖局瞧瞧。”镖局消息灵通,也最适合掩藏。
沈长流很是夸了几句,这才让大家各自忙活去了。
裴在野前脚刚进自己院子,就见沈望舒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芝麻糊跟着进来,后面还跟着咬糖棒的沈朱明。
沈望舒又是有些怕他,又是心慌意乱——她这辈子还是第一回干算计人的活,手里的碗都险些拿不稳了。
裴在野目光落到她明显透着紧张的脸上:“有事?”
沈望舒咽了口口水,用自以为很自然地表情道:“四哥,我煮了点芝麻糊,你吃不吃?”
沈朱明几口咬完糖棒,终于想起自己是来干啥的,附和道:“是啊四表哥,我姐煮的芝麻糊可香了。”
刚才吃完饭,她又煮的哪门子芝麻糊?裴在野眸光闪了闪,还没来得及开口,沈望舒手腕一抖,一碗稠乎乎的芝麻糊就尽数泼在他的衣裤上。
她异常做作地‘哎呀’了声,又掏出绢子来帮他擦着身上:“怎么洒了呢?我帮你擦擦。”
裴在野这时候要是再看不出她想干什么,他就跟她一样成二百五了,他被生生气笑,摁住她的手:“你说是怎么洒的?”
沈望舒眼睛乱瞟,幸好她还有后备计划:“是我不小心你先去换衣服吧,让朱明帮你换,小心别着凉了。”她在这儿,四哥肯定是不方便换的,她主动要走:“我先出去了。”
反正留沈朱明在这儿看也是一样的!
她刚迈出没两步,手腕子便是一紧,裴在野似笑非笑的:“想跑?”